第102章(第2/3页)

双瑞嘿嘿笑:“好,你将他们的喜好说给我……”

人走干净,彻底静下来,顾修上前一步道:“怕你半道上会淋雨,所以我过来。”

沈星语珉珉唇瓣,勾了耳边的发丝到耳后,这才发现,她耳朵烫的灼人!

沈星语,你有点出息!

虽然他这个举动很贴心,这个人现在也很好,但是你得矜持。

压下跳的快的心脏,慢吞吞往下走,“你路上有没有遭雨?之前雨势还挺大的。”

顾修目光注视着她缓缓走下来,“那边雨势和这边略有差别,一直不大。”

“哦,”沈星语走到几边,朝外头看了一眼,发现人都走光了,几上空空荡荡,连一只茶都没有,有些羞窘的指尖勾着裙边:“我这用的下人用的少,也没什么规矩。”

世家大族的讲究人家,仆人大多是从小就规训,仆人又生小仆人,规矩代代相传。

顾修想起有几回不打招呼去朝晖苑,有时候她同几个婢子打叶子牌,有时候她言笑晏晏同几个婢子一道做蔻丹,就很没规矩的赤足席地而坐,不知说道什么高兴处,追着嬉戏,眼尾促狭起笑意:“是婢子的问题?”

沈星语:“……”

见她脸上染上羞窘,他好脾气的找补:“你这样也挺好,皇后娘娘还一直念着你。”

“皇后?”

皇宫离普通百姓太远,沈星语没什么了解皇族的渠道,眼中都是不解。

顾修给她解释:“是以前的丹桂,不过她的出生低位,不宜同我们再有联络,故而不能对你表现出来。”

这事在沈星语心尖上一转,好像丹桂是同盛如玥一道入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帝王府邸。

所以其实那时候,他对盛如玥也是有怀疑的吧?

联想到他丢了最高爵位,这当中,怕是和搬倒盛如玥有很大关联。

心头像是蜡烛烤化,一滴滴垂落重新塑形。

“她好就行,不必再联络。”

雨滴顺着明瓦的低洼处滴滴答答坠落,她忽的起了兴致:“我接雨水给你煮茶吧?”

顾修:“……”

刚刚书娴的声音压的低,但顾修耳力好,刚刚她的话完整的听进耳里,垂下眼皮,手虚虚握成拳抵在下颚咳一声,“还是不用了吧。”

沈星语很认真,“雨水乃是无根之水,不沾腥气,煮茶很好喝的。”

顾修目光偏开:“怪费事的,不必。”

“左右现在也没事,”沈星语起了身,目光在屋子里搜寻一圈,相中一只白玉瓷碗:“就用这个接雨水吧。”

顾修:“……”

举起白瓷碗在廊下等了一瞬,沈星语看着院子里的花,忽然又改了主义:“我们混点花露煮吧,沾了花香的雨水,应该更清甜才是。”

顾修:“……”

顾修思索怎么才能让她对雨水失去兴趣对策间,沈星语不满的瞪他一眼。

“楞什么,你给我撑伞呀!”

顾修犹豫了一下,目光扫一圈,终是看见靠在廊下的雨伞撑开。

伞骨支着伞面,白底的山水泼墨撑开一片小小的圆形空间,雨滴落在头顶潺潺,又顺着伞尖滴滴淋淋。

沈星语抱着白玉罐子,走到花圃下,走到一片紫色的丁香花旁,弓下腰用竹片刮露水。

“你知道吗,春天的花里,丁香的香味是最浓郁的,香味也是最清甜的,其次是兰花,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丁香,这样生吃也是很甜的。”

她说着,摘了一颗一串丁香,放进嘴里小口咀嚼,紫色的花瓣沾着露水,叶片脆嫩,含在唇瓣,同艳红的唇形成强烈的色差,一半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后雨丝绵延。

“你也尝尝。”

沈星语随手连着花枝摘了一串白色的丁香花递过去,黑黢黢的眼睛像是水洗过的葡萄般明亮。

他喉结滚了一下,目光艰涩的从她唇角沾着的一颗要落不落的雨滴移开,“喝雨水就够了。”

沈星语不知他心结,撇撇嘴,声音低下去:“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子,一点也不喜欢我给你分享。”

“不开心了?”

顾修听她埋怨的嗔怪声音,目光又转回来问。

“算了,我们回去吧。”她意兴阑珊的重新将罐子抱进怀里。

“没有不喜欢。”

顾修空着的那支手抽出她手心里的花放进嘴里嚼起来。

他一口下去,花叶和花瓣去了一半,嚼了几口,嘴巴又僵住。

沈星语想到一个词,牛嚼牡丹。

“你有没有发现,我吃的是紫色的?”

顾修看看自己手里白色的花冠,上头还坠着一半白色的花瓣。

“丁香是紫色的,白色的是我培育的变株,暂时还没香味和甜味。”

顾修:“!”很好,她还会悄无声息捉弄人了!

沈星语背过身笑,抖着肩膀朝前头走,出了伞下,细密的雨落在发间,衣服上。

很短暂的功夫,雨丝断了,那清油白伞又撑到了头顶,修长的伞骨撑起一片静谧干爽的空间。

沈星语偏仰起头,修长的脖颈往上折,如玉一般,顾修一只手支着伞,病弱的苍白面色同细细的雨丝化作一色。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往下垂,低微得声音:“小心淋坏了。”

他握着伞柄,袖口往下倒着,露出来的小臂绷直,如细雪一般白。

“我捉弄你,你不恼的吗?”沈星语唇边的笑还没散去。

“没人敢这么捉弄过我,”他勾起无奈的笑,眼中又有点纵容的宠溺:“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一生气就走了。”

有柔软绸缎裹在身上的温暖感悄悄在身上爬,慢慢席卷全身。

很温暖的感觉。

积雨的云低压着,一整片一整片的颜色像极了年代久远淡化了的墨痕。

圆圆的一柄伞下,伞大部分往她那一半倾斜,他的肩头大部分落在外头,被雨丝打湿。

耳垂滚上烫过滚水般的热意,对视一瞬,又或者可能是很长时间,她对时间的感受不太精准了。

他率先移开目光,抵唇咳一声:“该接花水了。”这好歹不算雨水吧?

“哦。”

沈星语低头咳一声,转过身子弓下腰重新接雨水,他给她撑伞。

两人谁都没有刻意的去找话题,沈星语不时给他讲花。

他不是养花逗鸟的人,怎么会对花有兴致,还是耐着性子认真听,竟也觉出了一点意思,不时问两句回应。

接了大半罐的雨水,倒进描金铫子里,放在红泥炉上煮,雨声潺潺。

雨天夜晚来的早,用罢了晚膳,天已经黑了上来,雨也大起来。

“这天,你不能再回山里了,路上不安全。”

春雨声敲打着瓦砾轩窗,树影摇晃着烛火,沈星语看着杳杳夜色道:“要不……”

“我回镇国公府,”顾修道:“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