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识相(第2/2页)

谢及音点点头,“子昂说的有理,那便请袁先生也入座吧。”

裴望初乖乖朝谢及音行礼后入座。

谢及音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问他:“先生身颀影长,相貌定也不俗,何故遮面?”

裴望初抵着变声叶道:“殿下仙容,尚戴幂篱,我等凡夫粗鄙,何敢妄自卖弄。”

闻言,王瞻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之前还说是脸上有疤,怎么又成了殿下面前自惭形秽?且这话说得如此奉承,这竟然是能从袁先生口中听到的吗?

谢及音听了这话后并未觉得高兴,只觉得一个道士油嘴滑舌,更惹人厌恶,遂冷嗤一声,不再理他,只转头与王瞻说话。

他们两人当着裴望初的面聊得十分投机,裴望初在一旁听着,有些食不甘味。谢及音指望他能识趣退下,留她与王瞻说些正事,孰料这个不知进退的东西竟然还上赶着插嘴。

“……王家世居太原,太原自然不错,只是离西州太近,胡人入魏后早晚会取道太原。殿下虽心向往之,眼下却不是去那里游玩的好时候。”

谢及音望向他,“天授宫也关心胡人入魏的事?”

裴望初挑了句场面话,“天授宫秉天受命,自然关怀众生。”

谢及音道:“胡人也是人,袁先生为何不去关心他们?”

裴望初道:“胡人有他们信奉的神,与天授教无干。”

“若天授教只管门徒的生死,那本宫不信天授教,袁先生为何要来管本宫的安危?”

“殿下当然什么也不必信,”裴望初搁下茶盏,温声道,“您自己就是别人的信奉。”

王瞻掩袖轻咳两声,示意裴望初不要乱说话。

谢及音见他油盐不进,心中有些烦他,遂对王瞻道:“子昂上前来,你衣服上的玉带歪了,本宫为你整一整。”

王瞻受宠若惊,颇有些拘谨,“我……”

谢及音招了招手,“过来。”

王瞻下意识看了裴望初一眼,然后起身到谢及音身边去。谢及音借为他整衣的借口,将一杯茶洒在他身上。

“哎呀,本宫失手了。”

谢及音将识玉喊过来,对她道:“你带王六郎下去更衣,顺便把本宫要送他的薄礼取给他,知道吗?”

识玉心领神会,知是那枚虎符,点头道:“奴婢知道。”

王瞻心中一动,“殿下说的是……”

谢及音一笑,“去吧,天这么冷,湿衣服该着凉了。”

王瞻朝谢及音一拜,起身随识玉而去。

除去守在廊下的侍女,席间只剩下谢及音与裴望初两人,谢及音本不欲理他,他却又凑了上来,手持酒樽,起身行至谢及音面前一拜,说道:“我敬殿下一杯,我的玉带也歪了,烦请殿下为我一整。”

谢及音一愣,随即愠怒,斥他道:“混账东西,你当本宫是更衣侍女么?”

裴望初又上前一步,跪坐在她案前道:“殿下为我整玉带,我有一良言赠与殿下。”

“你能有什么良言,无非是天授宫装神弄鬼的那一套,你……”

裴望初沉声叮嘱她道:“太原非避祸之地,王氏非良善之臣,若洛阳起乱,殿下当自携玉玺,隐姓埋名,前往建康,以待时机。”

谢及音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

裴望初垂目,轻叹道:“这些世家骨子里都一样,都想着把谢氏拉下来后自立为王,殿下不该将玉玺交予王六郎。”

谢及音一不知他何以得知玉玺在自己手中,二不知他如何知晓自己与王瞻有所共谋,心中惊疑不定,见他一副从容自得的样子,不知水有多深,遂心下一狠,高声道:“来人!”

岑墨应声而来,谢及音推案而起,指着裴望初道:“拿下他!”

一把闪着青光的长剑架在裴望初颈间,裴望初先是惊愕,而后心中微恼。

怎么王瞻说话她就信,自己好心好意为她着想,反倒惹她猜疑?

裴望初气得将酒樽重重往案上一搁,下颌微仰,“殿下不信,我愿赴死以自证。”

谢及音冷哼,将他上下端详一番,对岑墨道:“把他脸上这张鬼皮揭了,想让本宫信你,得先让本宫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岑墨剑尖抵在裴望初颈间,手朝他脸上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