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林飘在县令府邸待了一个下午,吃过下午饭,丫鬟来回话:“夫人,小院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林飘点头,环视四周一眼,想了想:“把我日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下,安排几个侍从,我想睡那边去。”
丫鬟有些吃惊:“夫人,那边荒凉,又才收拾出来,当真要今夜就睡过去吗。”
“旧时的居所,我还是挺怀恋的。”
丫鬟听见他这样说,便道:“才打理好,别的都没什么,只气味还有些不好,我这就去点上一些熏香,烧上香片,住进去便没什么了。”
丫鬟说着便先出了房门,林飘张罗了一下把自己的日用品带过去。
二婶子和秋叔他们还没回来,同喜楼那边已经好几个人,他们处理这些事已经好几年,都是做熟了的,也不需要林飘去插一手。
林飘便去告诉小月,说自己要住去小院子的事情,叫小月和自己一起过去住。
小月笑着便想说好,随即反应过来,抿着唇笑了笑:“小嫂子,你过去睡吧,我就不过去搅扰了。”
林飘有些吃惊:“什么搅扰,你得过去陪着我啊,难不成就放我一个人在外面吗?”
林飘是不会让小月一个人呆在这里的,大家各有团聚,只有小月没有家人一般,身边有人还好,身边没人岂不落寞。
“待沈鸿哥回来了便有人陪小嫂子了不是吗。”
林飘心想,原来是怕当电灯泡:“没事,你要不想睡那边,就先和我过去呆一会,好歹也陪陪我,别叫我一个人。”
小月便点点头,两人收拾了一点东西,带着夏荷她们过去安置了下来。
两人到了小院子那边,取了两条洗干净的旧竹板凳放在檐下,坐下看着外面的天,如今闲下来了,终于有时间仔细感慨一下过往。
小月忍不住道:“小嫂子,这个院子好小啊,感觉和我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我小时候来这里的时候觉得这里好宽敞好大,有那么多屋子,那么大一个院子,坐在院子看出去,四四方方的一片天,仿佛整个天都在视线里一样,如今却觉得好小,只是只是几间小院子而已。”
林飘笑道:“由奢入俭难,看惯了上京的人和屋子,看别的地方都觉得破旧简陋了。”
“但我记得以前在这里的日子,当真的快活,想起来每天都是有滋有味的。”
林飘点头:“身边有志同道合谈得来的家人本就是很温暖的事。”
“这里和上京不同,这里的开心就是吃喝,赚钱,上京的感觉……”
小月的神色微有思索,回想着上京的总总:“上京更绚烂,能拥有的快乐更多。”
不止是吃喝和数自己每天赚的钱,有守护,有经营,不断的来来往往,不断的积累资本,手中开始握着权利,调动资源和人脉。
“曾经在这里的快乐是很简单的快乐,上京的快乐是一种复杂的快乐。”
林飘听见她这样说,笑了笑,孩子们的生活都在变得更加复杂,他的生活依然是轻松随心的,他当然知道这一切得益于什么,得益于孩子们替他承担了很多东西,很多需要办的事,需要集齐的资源,需要调动的人脉,他只需要把事情说下去,他们便会为他办好一切。
他在上京享受着权利和繁华,却没受到太多的阻碍,他们都是互相分担,互相帮扶的。
天慢慢的黑了,夏荷将院子里的灯点了起来,林飘抬头看着屋檐下的灯,忽然想到沈鸿。
少年时的沈鸿,那时候的他。
他们便是守着这一盏盏的灯,笑着闹着缓缓度过的人生。
林飘眨了眨眼睛,想到那个俊美守礼,一丝不苟,一声一声叫着他嫂嫂的少年,不过前两日还在握着他的手,教他画那些过分肆意的图画。
他责怪他的天赋异禀,还要被他笑着叹一声,是飘儿将我养得好。
林飘脑海中想起那那句话,又想到他就是在这里把沈鸿养大的,感觉脸上又一丝发烫,手背无意识的贴了贴脸颊,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让清雅的茶香把那些莫名的记忆压下去。
小月见他又了挨了一下脸颊,又喝茶,不知是不是被寒风扑冷了:“小嫂子,天黑了咱们去屋子里吧,这边屋子冬日冷得发沁,得烧上地龙才好睡。”
小月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烧炕,我光记着地龙了。”
夏荷她们不会烧炕,生了一盆炭火,又燃了几根大柴禾放进去,倒也是差不多的。
林飘的屋子也铺好了棉被和床铺,林飘往上面一趟,感觉也没有多惬意,主打的就是一个忆苦思甜。
林飘躺了没一会,就听小月说:“小嫂子,我要回去了。”
林飘坐起身:“好,让人护送你回去,别一个人走回去。”
“好。”
林飘听见小月的声音消失,很快又躺了回去,婶子她们应该已经在那边了,小月过去正好和他们见上说说话。
林飘想着,便听见一声吱呀微响,门被轻轻推开,林飘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沈鸿正站在门口,微躬身走进来。
原来是沈鸿回来了。
林飘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虽然他知道沈鸿已经长大了,但看着过往这个很够用的门槛现在得低着头才能进来,又一次加重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回来得这么早?不多陪陪院长吗?”
“院长吃完饭早早便要歇息了,他们禀告说你在这里,我便过来了。”
林飘笑着看向他:“这里的感觉很奇妙吧,就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
沈鸿笑了笑,只略微点头。
他并不喜欢过去。
尤其是在这里的时候。
他开始逐渐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在意林飘,明亮的灯盏下等着他的林飘,温暖又让人心中涌出一阵阵的挣扎,那种感觉很难耐。
如今他手握无上权力,也能将林飘拥入怀中,自是过去不能比的。
那时候他甚至动过一个念头,他可以一生如此守着林飘,他们用不逾越,他永远是自己敬爱的嫂嫂。
可他先生了龌龊心思,再想到那些男人可能与他结发,心中翻涌的情绪便越发连绵。
沈鸿目光微动,看向床榻上衣襟已经散开,露出纯白里衣,长发有些散乱披散在软枕上的人,眼眸微暗。
他走上前,坐在炕沿:“飘儿在等我?”
“自然。”
沈鸿戴的紫金嵌玉冠,在迷离昏暗的灯光下微微闪着光芒,却不如他的双眸灼灼动人。
沈鸿手撑在床沿,感受得到烧了炕,被子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