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阵海风忽然吹过。
浪花拍打着船体。
阮茉用手拂了一下被吹散了的长发, 暗红色的晚礼裙在夜色下飘。她忽然想,是啊。等结束了,她真的就要离开哥哥了吗?
那一刻她想到的还是周子珩, 一想到周子珩就是一万个难以割舍。但她也没什么可以犹豫的,因为那个时候的阮茉,无比想要拿到权力。
她才十九岁,正是一个人野心最大的年纪。
爱情没办法当饭吃,她也不会是周子珩养的娇小金丝雀。
阮茉说,
“好啊。”
“不回去了。”
……
十五岁那年初入周府, 周子珩教给了她很多豪门礼仪,告诉她游轮这个地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圈子,
一旦上了船, 发生任何事情你都需要自己承担。
因为,没有任何退路。
这艘游轮建造的十分庞大,让阮茉不禁想起了看过的电影《1900》,周围都是用金色琉璃瓦铺垫, 玻璃上雕刻着欧式复古花纹。侍者们行如流水, 悄无声息从她身边经过。
纵使阮茉在周氏见过无数挥霍金钱堆起来的奢靡画面,眼前游轮上的场景还是让她禁不住震撼了一下。出入游轮的人每一个都穿着精致的礼服, 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阮茉看了下手中的船票。
游轮上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和Cgen相关的信息,船票也是周子川和林苏在官网上订购。有好几大欧洲的世袭家族产业赞助, 所以也没办法在官网上搜寻出究竟谁才是这艘船的主人。
船长就更不用说了,都是雇佣关系。从底层到顶层,旅客的阶级身份都不一样。
一时间, 阮茉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找Cgen。
她想到信件上说,这艘游轮是给一个叫“原听晚”的女孩庆生而准备。
“庆生?”管理二十四点扑克区的侍者听到阮茉的咨询, 稍微皱了一下眉。
阮茉说出了那个名字,
“原……原听晚?”
“说是让我来参加原小姐的生日宴会。”
侍者让阮茉等一下,他去问一问。
跑回来时,那侍者突然又带了好几个人过来,其中还有穿着白色航海制服的。阮茉原本以为会得不到答案,但看到船长都过来了的那一刻——
她忽然就愣在了原地。
船长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他走到了阮茉面前,旁边的工作人员齐刷刷转身。所有的人都面向了阮茉。大家忽然都微微弯腰,做出俯首状。
一口标致的英语。
“尼尔斯先生已在顶层恭候多时。”
“……”
尼尔斯?
阮茉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甚至依旧懵逼,船长见她无动于衷,半晌,又问了一句,
“您就是阮茉,阮小姐吧?”
阮茉点点头,“对。”
船长确定地道,
“尼尔斯先生已在顶层恭候您多时。”
……
船只的建设越往上越复古,中层还是现代化豪门风格,到了顶层,宛若进入到中世纪欧洲的电影中,全都是名家的壁画,洛可可风奢华又迷离。
她都有些觉得,自己都这条鱼尾包臀裙,是不是有些配不上这么庄重的地方。
最顶层有一扇富丽堂皇的门,船长为阮茉打开。
阮茉有些紧张。
因为她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Cgen的幕后Boss实在是太神秘了,而原听晚这个名字却完全查不到。尼尔斯先生又是谁?为什么过一个生日却如此的神秘?
太多的疑惑堆积。
阮茉深深吸了口气,提起裙摆。
长发飞散在肩膀两侧,她走入了这无底深渊,里面一片漆黑,给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坐在密室里的周子珩的场景。
在她踏入那幽深黑暗的房间那一刻。
身后的大门忽然“砰!”的一声被关拢。
阮茉一回头,下一秒,头顶的灯光“啪啪”骤然开启!
当她再一次回眸,就发现那房间已经完全亮堂了。
仿佛真的在庆祝生日宴会,吊顶上挂着年轻人都喜欢的彩色丝带,五颜六色的气球吹着氢气,漂浮在房间的半空中。
最正面墙壁前,还挂着“Happy birthday”的玻璃纸片。
Happy birthday,原听晚。
原听晚究竟是谁啊?阮茉好奇。可那生日祝福的玻璃纸片下,却并没有如花一样的少女坐在那里。
整个房间十分空旷,墙面下的桌子两侧也只有空荡荡的椅子,像是庆生的来宾还未入席。硕大的长形桌子,最尽头坐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穿着最正统的丹麦风格宽领法兰绒西服,双手交叉,抵在下巴。
目光望着阮茉。
老人有一双墨蓝色的眼眸,阮茉对视着那双眼睛,大脑忽然就极速晃动了一下。
像是被震撼到,有些东西在抓着回忆。但是却什么都没有,阮茉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三分。
这应该就是,船长口中的尼尔斯先生。
他是一位外国人,可房间里庆生的名字很明显是个中国姓名。阮茉带着很多疑惑,稍稍欠身,恭敬对老人开口道,
“您好。”
但她还不太确定这就是Cgen的幕后大Boss,如果是,那么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
“坐。”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并没有给阮茉可以商议的余地。
阮茉坐下。
阮茉从不是会去抒情的一个性格,尽管那双墨蓝色的眼睛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她还是张开嘴,直接把她此次会见的目的说了出来。
“Cgen。”
“……”
“我想要与Cgen科研所合作。”
尼尔斯先生却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这个话题,他一抬手,忽然隔壁打开了一扇门。
厨师推着餐车进来。
餐车上有一个十分漂亮的三层蛋糕,铺满了柔软的奶油。上面插了亮晶晶的生日蜡烛,在灯光下燃烧。
一共十九根,与阮茉的年龄一模一样。阮茉又想到了“原听晚”三个字,有些愣。
厨师端上蛋糕,尼尔斯微微一笑,请示阮茉道,
“今天是我外孙女十九岁的生日。”
阮茉:“我知道,您在邮件上说明了……”
尼尔斯先生摇了摇头。
阮茉不太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尼尔斯情绪温和地望着阮茉,那目光中好像包含了无数被封禁了的深情。他好像在透过她的瞳孔,在看向住在瞳孔中更远方的人。
“我的女儿,已经离世了。”
“……”
阮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半晌,轻轻低头,
“抱歉。”
可女儿并不是外孙女,尼尔斯先生也并没有说今天的主角原听晚去了哪儿。面前只有他和阮茉两个人,尼尔斯先生抬手关了灯,只剩下了蜡烛在黑暗中跳跃。
“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