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您是打算投弃权票吧?

姚洲从白家大宅里离开时,眼色阴沉,脚步也有些重。

根据白蓁的描述,林恩的身体恢复得并不好。

“我吃了两碗饭,他们家的佣人烧菜挺有滋味的,林恩只吃了半碗。”

这是白蓁的原话。

白蓁与林恩同岁,十九的年龄正该是吃什么都很香的时候,可是林恩已经有浅表胃炎了,一部分是因为胆汁反流,更深层的原因是心理方面的——婚后生活太过紧张,抑郁,时间一久,加之林恩身体底子差,逐渐食欲下降。

说到这些还不算完,白蓁也是很懂得给人捅刀子的。

他又补充,“那些营养品我替你送到了,以后你别再打扰林恩。他在二零区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今晚聊了两三个小时,他一次都没提过你。”

就连白越之都觉得白蓁说得太过了,送姚洲出门时,他替白蓁道歉,“从小给我惯坏了,口无遮拦,说什么你别当真。”

姚洲能怪谁呢,林恩当初娶进门的时候,也是干干净净很单纯的一个人,是姚洲给他折腾成这样的。就算现在离婚了,林恩还要忍受媒体对于二人关系的恶意解读。

姚洲就是担心他今天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不好过,才请白蓁出面去陪陪他。

姚洲开着车驶离了上城区,暂时还不想回别墅,他索性开车去往山脚下的射击场。

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他去的毕竟是高泽的地盘,到达前姚洲给对方发了个信息,“我练练枪。”

高泽没回他,想来是早睡了。

到了射击场后,姚洲用指纹开锁进入,从库房里选了一把新投产的模块化手枪,练了将近一小时,打掉三四百发子弹。

后来他把自己消耗累了,卸掉弹夹,独自坐在地上抽烟。

不远处靠墙的地方就有张长凳,离他不过七八米远,他都懒得走。

第二根烟刚点上火,入口的门从外面打开,高泽踩着夹脚拖鞋走进来,明显是给闹醒的。

见姚洲坐在地上,高泽也不客气,拿脚踹他,说,“你他妈有病吧,半夜一点练枪。”

虽然射击场距离高泽住的那栋楼还有段距离,但也架不住姚洲一小时射击几百发。

隐约的枪声连响一小时,高泽自己也就算了,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忍一忍只当姚洲发疯,但明天一大早兰司还有工作。高泽想着兰司最近为了竞选的事就剩下零星半点的睡眠时间,还是来射击场拎人了。

姚洲咬着烟,不看他,反手把皮夹摸出来,因为衔着烟而有些含糊地说,“收我钱,双倍收。”

高泽快给他烦死了。一面拾起皮夹,一面继续踹他,说,“去我家里睡,别磨蹭,快点。”

姚洲最后还是被高泽从射击场带走了。

两人进入一楼客厅,高泽见姚洲咬着烟走路,一言不发的样子,想到他最近孤枕难眠,心软了些,说,“陪你坐坐吧,喝什么?”

姚洲说要度数高的,高泽就弄了两杯伏特加,和他在凌晨两点的客厅里对坐着喝。

姚洲离婚这事后劲很大,在他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

白天他人模人样在外面参加竞选活动、做采访,人前风光,人后却是另一幅模样。他现在整个人变得很阴鸷,不必要的时候不说话,空闲下来常与一名营养医师联系,前天还订购了十几箱的药品和营养品堆在西区的仓库里。

高泽本意是想陪他聊聊,但高泽很不擅长做这种开导人的事,姚洲也只是闷头喝酒,过了快半小时,两个人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二楼的一间卧室门发出些微声响,继而走出来一个人,步伐很轻,站在楼梯口,高泽转头看去。

兰司两手撑着栏杆,也不说话,估计是给困的,只是眯着眼看着楼下。

姚洲注意到兰司是从楼梯左边出来的,心说高泽的那间主卧该在上楼右边,这两人分房睡的。看样子就算高泽为兰司折了一条腿,那个陈年心结还是没解开。

兰司在楼梯口一站,无声胜有声。高泽看看墙上的钟,问姚洲睡哪儿。

姚洲就势往长沙发上一趟,说睡沙发。高泽也懒得管他了,由得他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

姚洲过去睡觉都是一夜无梦的,自从离婚以后便会时不时地梦见林恩。

有时候梦见林恩坐在别墅露台上看书,有时候梦见林恩躲在他那间大书房的角落里上网课,有时候梦见林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插着输液针,问他,姚洲你爱过我吗?

然后姚洲就会惊醒过来。

高泽家的皮沙发质地很硬,姚洲坐在漆黑一片酒气未散的客厅里。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花园的那场大火里向他认爱。

他分明是爱他的。

离婚的消息在媒体上炒作了几天,终于平息下去了。

眼看着距离联盟内投的日程愈来愈近,姚洲变得前所未有的忙碌。

茉莉和高泽的伤愈了,也都回来投入工作,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迎接内投的变数。

这是姚洲即将面临的最不确定的一场投票。

姚洲出身草根,与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之间并无紧密关系,内部投票多受掣肘。而内投的时间早于各区民选,尽管姚洲的民调呼声很高,对待内投仍不能掉以轻心。

即便是忙成这样,姚洲仍然分出一些心思惦记着二零区的事。

林恩作为领主太年轻了,才十九岁,跟市政厅里的那几个老油条斗不了心思。姚洲寻思着要暗中送个人去帮他,但还没想好怎么操作这件事。

就在他去白家见过白蓁过后没几天,一封来自二零区的信寄到了西区仓库。

这天上午姚洲正在开会,白越之也在,两周后的内投是从五名候选人中内选三名,再进入夏季的各区民选,最终的联盟主席将从民选之中产生。

白越之正给姚洲分析目前联盟内部的人心向背,白越之对于内投目标明确,想要帮姚洲争取到接近半数的支持率。姚洲听他讲到几个中立票区的政见,一旁的朴衡很小心地递过来一封信,低声道,“邮政编码是二零区的。”

姚洲接过信,会议也暂停了几分钟。

白色的信封上没写寄件人地址,但写着收件人的那几行笔迹姚洲认得,是林恩的字迹。

姚洲拆得比较慢,不想把信封撕破,里头装着的东西一捻出来,他愣了愣。

林恩给他寄了一张支票,款额多达五位数,支票的付款名目上林恩填写了“药品费用”四个字。

林恩是聪明的,白蓁走后他查看了那批营养品,并不全是养生用的,有些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进口药。林恩并不曾向白蓁说过自己身体落下什么毛病,以白蓁一个念设计系的学生,不该如此准确地买到这些药品。林恩很快便猜到这背后是姚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