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条带鱼引发的血案(第2/2页)

地图上没有比例尺,看不到距离远近,但是这个点在东阿和中川水之间,离这里顶天也就一两百里了。

“哦,我说呢,这里是垣苗城啊!”

王伟恍然大悟说道,在场众人很多都是六镇出身,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悉,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王伟。

看到众人神态,王伟得意洋洋的说道:

“济水与清河(黄河)合流至洛当,洛当有垣苗镇。宋武帝刘裕西征长安,令部曲于垣苗筑城,故又有垣苗城之称。

后魏将慕容白曜攻陷垣苗城,城废。”

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不是这里不重要,而是因为太重要,重要到朝廷都有些忌惮这个扼守黄河与济水两条水路的要冲,直接把城给拆了!

当然,以前这一带是南朝北朝冲突的交界处,而现在完全被北魏所控制,北魏朝廷不给自己找不自在,这也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就好比说,这么个要人老命的城池,留给自己没什么用,但是丢给敌人或反贼,又会卡自己脖子,不拆那才叫犯贱。

“垣苗城啊……”

刘益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

“这么说来,如果我是邢杲,大船沿着黄河杀奔垣苗城这座废弃城池,在这里稍作休整后,再从这里走济水,到历城城下,林太守带兵赶回来要几天?”

刘益守一说这话,众人全都吓得面色紧绷!事到如今,危局摆在眼前,林太守虽然跟自己这边不对付,但更可恶和可怕的,却是邢杲那边的大军!

之前没拆穿对手的障眼法也就罢了,现在解开这一锅,果然这大乱炖不好收拾了!

“垣苗城被攻克至今,不过六十年罢了。倒还不至于说连条路也没有。邢杲大军中苦寒之人不少,断不至于说弄不清垣苗城的环境。”

王伟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六十年间,黄河水位环境并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起码,黄河与济水的河道,是非常稳固的。那么可以确定的是,垣苗城的遗址,起码不是沼泽,甚至城墙都还在也未可知!

“我想济南郡的所谓义军,应该是中了邢杲的釜底抽薪之计。只要历城丢了,消息传到军中,再被邢杲大军攻击……大概没什么悬念吧?”

“诸位,我和源士康带两千精兵作为先锋,你们准备好以后,明日启程。干大事不惜身,我们就在垣苗城等着邢杲的人马上门!”

刘益守草草的就把墙上画在帛布上的地图卷成一个卷,拿了就往外走,源士康紧紧跟在身后,一步都不曾落下。

王伟和于谨等人,也没有劝说刘益守,因为众人都相信自己内心的直觉,刚才这一番分析,几乎就是对手的最优解,也能解释自从入青徐以来,邢杲大军所有的动向!

对方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刚才那些分析,都可以解释!

冬天,邢杲肯定缺粮,但是他只能按兵不动,因为黄河跟济水都有部分结冰,不能走船!

刘益守写了一封很谄媚的信讨好邢杲,但是对方不屑一顾,甚至连信都不回一封敷衍一下。因为对方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

邢杲根本就不屑于跟刘益守说话,无论他这支人马怎么做,对方都不关心!

这一段时间邢杲大军的惨败,甚至第一场试探的败仗,都是对方故意让的,就是为了将济南郡的主力,调离老巢历城。

等的就是垣苗城这一击!

大丈夫当断则断,想明白这些真相以后,刘益守没有犹豫,现在就走,全部兵力都压上!赌这一把!

……

春季,气候转暖,流域上的季节性积雪融化、河冰解冻或春雨,引起河水上涨,称春汛。一般来说,春汛只是河水水位上涨,并不会造成其他“颠覆性”的现象。

然而,一般也只是一般,并不是绝对如此。

刘益守之所以后知后觉,那是因为他前世的时候,济水已经不见,变成了黄河。而黄河的旧河道,鬼知道是哪里,它都不知道变过多少次了!

今年的春汛已经来了,济水与黄河水位都有肉眼可见的上涨。而刘益守不知道的是,在碻磝城下游的黄河某处,水位上涨后,静悄悄的分出一条“支流”。

这条支流里的水,朝着地势更低的南面而去,与济水某处河岸地势较低的地方接上,神奇的将两条大河连了起来!

并且,这条沟虽然不是很宽,但还有点深,上面居然可以走船!

某天夜里,一艘又一艘的两层楼船,出现在这条河沟。刘益守猜中了开头,但是没有猜中结局。他以为有人是想从黄河的某处下船,然后陆路到垣苗城的旧址(位于济水南岸)。

然而有人却想得更周到,利用春汛水位上涨的机会,坐船一步到位!人家准备直接就在历城边上下船了!

在船队最前头的那艘楼船上,二楼的围栏前,有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依靠着,眼前看着远方映照出来的灯笼火光,似乎想事情想得出神。

“天不生我邢仲明,万古兵道如长夜。”

这个人就是刘益守天天都念叨的邢杲,字仲明。此时此刻,他对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用兵如神,感觉非常良好。

甚至还为没有人能作为自己的对手,而感觉有些忧郁。毕竟,他之前的对手,都太蠢了。

拉拢河北流民,对付青徐本地人,这种天才主意,谁能想到?

假意战败,诱敌深入后再诈降朝廷,反戈一击,这种事情谁能办到?

利用春汛,两条大河连通的机会奇袭历城,抄济南郡郡兵的后路,谁可以预见到?

拆掉垣苗城,是北魏朝廷所做的最大失误!也是他们作茧自缚!

邢杲不屑的撇撇嘴。

“世间总有些蠢猪身居高位,锦衣玉食。应该把他们全部拉下来砍头,你说是不是应该这样呢?”

邢杲微笑着转过身对副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