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弱小可怜无助,但是……(第2/2页)
尔朱兆将查获的信件交给尔朱荣,后者一看,瞬间酒意就散去大半!
这封信是以高欢的名义写的,但看得出来,并非高欢亲笔书写,尔朱荣还是认识高欢字迹的。信上说,盘踞河西的纥豆陵步蕃,将从北面草原而来,偷袭北秀容。
既然你诚心投靠于我高某,那就配合纥豆陵步蕃,里应外合帮忙将北秀容夺下吧。到时候论功行赏,必然少不了你那一份。
典型的投名状,新人入伙肯定要背刺旧主一刀。
字面上的意思,其实都好理解。不过这封信,还有一层暗藏的意思,尔朱兆没有看明白。
高欢枭雄之姿,有谋取天下之心。纥豆陵步蕃乃扶风平陵的鲜卑移民,后带着一帮人在河西坐大,根本没什么底蕴。高欢有什么理由要帮着纥豆陵步蕃呢?
更重要的是,如此机密且重大的消息,又何必在信中明明白白的写清楚?派个人来口述一下不就可以了么?
“此乃贺六浑二桃杀三士之计。”
尔朱荣沉声说道。
很明显的,这封信甚至不排除是高欢命人扯着嗓子在秀荣县城内聒噪,故意暴露给尔朱兆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尔朱氏的人知道,纥豆陵步蕃要来偷袭了。
所以啊,你们一定要做好防备,千万不能被纥豆陵步蕃偷袭成功了哟!
高欢想说的,大概也就是这句话吧。
尔朱荣已经从这封信中感受到了来自高欢的深深恶意。
……
虽然已经是深夜,刚刚上床还没睡着就被刘益守叫来,但崔暹一点都不恼恨,甚至异常兴奋。当然了,这与他妹妹生下“长子”或许也有些关联。
“这些名律例的草案我都看过了,只有你写的深得我心。”
书房里,刘益守将那份草稿递给崔暹,满意的点了点头。
“主公,八议之事,属下觉得不能简单的废除。这是主上钳制很多人的重要手段,八议不但可以减刑,也同样可以加刑啊!”
崔暹不动声色的说道,他相信刘益守一定会懂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加刑么?”
刘益守若有所思,改一个字,意思完全变了。
八议如果只是为了减刑,那么这就是王炸级别的压迫工具。
但是在减刑的同时,也可以加刑的话,就类似于后世最高法院的最终裁决,同时具有了复核案件的权力与程序,可以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
那么这个工具,其实是可以保留的,虽然它同时也会带着气氛浓厚的权术斗争味道。
刘益守看了有些期盼的崔暹一眼,心中暗暗嘀咕:这个小机灵鬼,果然老实人认真起来就会更可怕么。
“嗯,你言之有理。不过八议啊,缺乏一个主人,是谁来议呢?我觉得吧,不如在我治下,专门成立一个衙门,名叫大理寺,用来审查那些需要复核的案子。你,就来当那个大理寺卿吧,顺便领头编撰新法。”
“当真!”
崔暹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刘益守果然是枭雄之姿,哪怕现在蜗居梁国,心里想的都是天下,绝没有苟且偷安的心思。
一个势力要取代另外一个势力,并且可以保持长期的优势,最后改朝换代,那么你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更能打?更能发掘人才?更能安置百姓?这些都算,但是不能偏科,不能只专长于其中一项。
“我觉得吧,这部律法,要分为名例、军法、户婚、擅兴、贼盗、斗讼、诈伪、杂务、捕亡、断狱等分科,其中军法又分为职制、卫禁、厩库三个分科目。没有想到的,你们往里面填充吧。
这部法编出来以后,先在寿阳地区实行,慢慢推广到我们治下的区域。
至于原则嘛,条令与案例并重,处理案件要急,判决案件要缓。同时我们在寿阳开设学堂,专门培养处置案件的吏员。”
“主公,那些都需要钱……真的很必须么?”
崔暹无奈苦笑道。
“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现在也并不是急于一时,先编撰新法典吧。”
刘益守叹了口气,万事开头难,一个势力如果一开始就只把自己当做藩镇,不去想着以后如何,那将来,也就只能是当藩镇的料。
萧衍当初能取代南齐,其实也是利用了南齐的“国家机器”,建康的那些官员,摇身一变,就从南齐的官变成了南梁的官。当然,这样的坏处也很明显,南齐的沉珂,被南梁继承,一代代往下传。
高欢可以在邺城立足,也是因为河北世家,可以为他们提供足够的人才!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与尔朱荣的斗争的取得优势的重要原因。
“我们虽然弱小、可怜、无助,但是……”
刘益守不知道要怎么跟崔暹说,他只能用拳头敲了敲桌案说道:“但是我们有远大的理想。短暂的和平,不会持续很久的。梁国一步步在腐朽,等到达一个临界点,狂风暴雨就会刮起来。到时候,萧菩萨过江,可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尊泥菩萨了。”
很多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崔暹慎重点点头道:“主公之志,在下是知道的。撰写新法之事,交给在下就好了。”
“不,让陈元康、王伟、杨愔等人一起帮你,但你最后拍板整合成书稿。虽说此事并非赶急,但还是越快越好。”
立法乃国之大事,封建时代改朝换代,莫不以废除前朝之法为最紧要之事。刘益守的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崔暹双手拢袖,对着刘益守深深一拜。
“对了,在治下所有城池,集镇乃至村落发布通缉令,通缉元修。”
刘益守说出来一句让崔暹震惊的话。
“主公,您不是让戴子高送元修去邺城么?”
崔暹疑惑问道。
“他去邺城是他的事,我通缉他,是因为他犯了罪,这是我作为大都督应该做的事情。
这二者有什么冲突么?
明正法典,有罪必究,此乃为政者最起码的公义所在。不通缉他,就是我的过错了。”
刘益守言之凿凿的说道。
崔暹无言以对,只能拱手行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