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都督雪夜拔悬瓠(下)(第2/2页)
当然,他不会自己立旗子把话说出来。
“走,去吃点东西,晚上睡一觉,明天白天再出发。按照行船的时间,正好是晚上经过安城与平舆,天还未亮时抵达悬瓠。”
第二天,曹氏专门派出一队家奴,负责在船队前面凿冰开路。曹氏在荆襄多年,与河道打交道的时候极多,经验异常丰富。
所幸虽然下着鹅毛大雪,但汝河河道尚且在中央留出来了一条通道,大军深夜穿过安城与平舆地界的时候,城内守军毫无知觉。根本想不到有一支军队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趁着夜色从汝河直接通过!
乍一看不可思议,细细想来,实在是刘益守把真功夫做到了前面,自辛纂以下,魏军没有一个人想过刘益守会偷袭悬瓠,更没有想到是走水路,大船到地方后换小船的方式,不惊动任何人通过了河道。
并且避开了辛纂在陆路上设置的重重关卡。那些关卡的巡哨,每天都会跑一趟悬瓠,将“平安无事”的信息传递给辛纂,反过来成为给刘益守他们“打掩护”的帮凶。
一连串的组合拳,拆开单个看完全没什么威力,普普通通的步卒,普普通通的船只,普普通通的曹氏家奴,普普通通的后勤补给,普普通通的行军方式。
因为不需要战马,所以补给更简单;因为走水路,所以更能隐藏踪迹;因为中途换船,可以适应各种河道;因为曹氏是地头蛇,所以他们负责简单补给,更加有时效性,而且得心应手,不必在野外开炤。
把这些“普普通通”的套路组合起来,就成为了刺向辛纂心脏的利剑。
毛喜这才明白萧衍为什么心甘情愿把长城公主送来,又让刘益守在寿阳落户,果然名将的声望不是浪水打来的啊!
……
这天夜里,睡在悬瓠城府衙后院卧房的辛纂翻来覆去的,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心神不宁的,却又说不上来。
李广不在,他把府衙的记室参军找来问道:“西面的安昌那边,送来消息了么?”
天还没亮就被叫醒询问,这位记室参军心里是很不爽的。但是辛纂是老大,他是属下,难道还能对辛纂龇牙咧嘴么?
那记室参军答道:“回都督,李将军送来过书信,安昌一切如常,曹皎依然在城外连营十多里,并未攻城。”
辛纂松了口气,他想起南面似乎被自己忽略了,有些紧张的问道:“安城和平舆一带的哨卡,有什么发现没有?”
之前他特意强调每个哨卡,每天都要派人来悬瓠城禀告情况,这已经是一种制度,跟军心士气没什么关系。
“回都督,并无异常。斥候还特意去了一趟淮州,刘益守并未派遣骑兵屯扎淮州。”
这位记室参军似乎很懂辛纂到底是在慌什么,对答如流。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辛纂摆摆手,他的样子像极了任性的女人让男友大热天里去买冰棍,买回来以后又说自己胃不好不能吃。
回到卧房,辛纂安心的躺在床上,他还听到打更的人敲了一下锣。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似乎把前段时间的紧张都舒缓开来了。
他梦见自己回了洛阳,当了宰辅,权倾朝野,皇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整个梦光怪陆离,却又令人兴奋异常。
忽然,辛纂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胳膊,窗户似乎也被打开,一股寒风吹来,冻得他裹紧了被子。刺眼的光芒告诉自己已经天亮,只是辛纂梦虽然醒了,人却还没完全清醒。
“这都日上三竿的,辛刺史如此懈怠,会不会不太好啊。”
辛纂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偷笑。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个长得俊朗非凡的年轻人,刚刚似乎在出言嘲讽,他身边都是穿着梁军军服的亲兵。还有个背后背了一把大弓的护卫,正一脸鄙夷看着自己。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亲兵何在?”
辛纂叫嚣道,脑子还有点懵,没搞清楚状况。
“呃,要说怎么进来的,我们在土墙上挖洞作为踩踏的落脚点,派军中好手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然后让我这护卫射死了想叫喊的人,最后打开城门,然后就进来了啊。”
说话的正是刘益守,悬瓠城并不高大,守军没有防备,再加上是冬天,于是登城便用了点小手段。
船队到城下的时候,河里有很多鸭子嬉戏,斛律羡射杀了几只野鸭,惊起了鸭群。当地守军对鸭子闹腾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有注意到城下的动静。
“你是……刘益守?”
辛纂满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城池已经悄无声息的被破,守军甚至都来不及叫醒自己。
“刘都督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么?”
斛律羡拔出佩刀,用刀身敲打着辛纂的头怒斥道。
“不要这么粗鲁嘛。”
刘益守摆了摆手,示意斛律羡不要动粗。
“城北兵器库还有人负隅顽抗,辛刺史不跟我走一趟劝降一番?如今城破,已然尘埃落定,负隅顽抗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早早投降为妙,对吧?”
刘益守不怀好意的笑道,辛纂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他立刻就把对方解决了,拿着这厮的人头去府库那边劝降。
“这个没问题,在下要穿衣,都督要不还是回避一下?”
辛纂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无妨的,我不介意,我的这些手下也都不介意,辛刺史现在就可以换衣服。”
刘益守无奈的摊开手,表示自己一点想法也没有。
虽然你不在意,但是我很在意啊!
辛纂悲愤莫名,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刘益守到底是怎么到悬瓠城下的,他一直没弄明白。
“辛太守,麻烦你穿衣服快一点。本来军务就懈怠了,难道穿衣服这种小事,也要人来帮忙么?”
刘益守不耐烦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