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手中长刀已经饥渴难耐
“贱人!贱人!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临湘城的湘东王府大堂内,萧绎这位身份“尊贵”的藩王,正拿着佩剑,对着大堂内的摆设疯狂劈砍。那些倒霉的桌案、花瓶、屏风等物,全都“非死即残”,被虐得不像样子了。
王僧辩已经带兵屯扎在巴陵郡,不在城中。统领临湘城兵马的主将王琳,闷不吭声的站在大堂外,压住想说话的躁动,安安静静看萧绎发泄,半句话都没有说。
“王琳,你来说,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向朝廷检举本王?她何德何能,她凭什么?她算老几?”
萧绎冲到王琳面前,不甘心的喘息着,眼睛赤红看着对方,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
今日,朝廷的诏书送到了临湘城的湘东王府,要求萧绎立刻孤身前往建康,到宗正寺去报到,然后向管理宗正寺的官员“自辩”,接受朝廷的盘问。
如果十日之内还不动身,朝廷将会派遣大军前来缉捕萧绎,并撤销湘东王的封号,收回封国领地。
至于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当然是因为徐昭佩和世子萧方等举报萧绎当年杀父弑君,如今又是桀骜不驯妄图谋反啊!
朝廷说是不能听信徐昭佩等人的一面之词,让萧绎去建康自辩,还说什么“清者自清”。但实际上,不过是诱捕萧绎的一种小手段罢了。
只要萧绎去了,那就必定是有去无回的。
“姐夫,徐昭佩生活糜烂,面首众多,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王琳幽幽说道。
其实他也没料到徐昭佩胆子这么大,居然直接掀桌子,不跟萧绎玩什么制衡了!
不过回头想想,这也不过是鱼死网破之举罢了,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毕竟,萧绎想收拾徐昭佩也不是一天两天,那头顶上绿油油的颜色,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
只有你算计别人,别人就不能反过来算计你,世间没有这般的道理。
“那依你之见,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萧绎稍稍恢复了些许冷静,语气不善的询问道。
“姐夫,反了吧,清君侧!”
王琳铿锵有力的说道,现在这种时候了,还不造反难道等着孵蛋?
“清君侧……”
萧绎沉吟不语,似乎心中还有些犹豫。
之前夺嫡的时候,梁国各地都是一团乱麻,派兵去建康也是应有之意。可如今梁国已经安定下来,除了广州那边山高皇帝远,习惯性的不服管教外,梁国其他地区都是相对平静的。
这就意味着朝廷可以集中兵力围攻临湘与巴陵郡等地。
“如今仓促起兵,胜算颇为渺茫,不可取,不可取。”
萧绎一时间又有些胆怯。
“这样吧,本王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建康,就说本王身体抱恙,不便远行。待身体稍稍康复后便启程去建康自证清白。”
萧绎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只是有没有用,还不太好说。
“姐夫,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朝廷还会听信姐夫的一面之词么?他们肯定在调集兵马准备西征了。”
王琳顾不得上下尊卑,有些急切的建议道:“若不早做准备,将来殿下必定难以收场啊。”
“放肆,本王要做什么,也是由得你摆布么?还不退下!”
正在踱步思索的萧绎,转过身来对着王琳大声呵斥道。
看到王琳还不肯走,萧绎从地上捡起佩剑就要劈砍他。王琳只好心有不甘的退出大堂,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的忧虑。
大祸临头而不知临机决断,乃是祸上加祸,出路在何方啊!王琳都快为萧绎操碎了心。
……
萧绎的信,最终还是送到了刘益守那里。信中萧绎语气谦卑,近乎恳求,说他身体抱恙,似乎命不久矣了。如果朝廷真要他“自证清白”,那么也只能等他身体恢复了以后再来建康。
“萧绎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啊。”
建康吴王府的书房里,刘益守扬了扬手里的信,将其交给陈元康说道。
“对湘东王封国的围剿,已经在部署当中。无论萧绎来还是不来建康,都不影响我们用兵。
反正,我们没打算跟他们谈什么,主公不是早就下定决心平叛么?”
陈元康嘿嘿笑道,脸上满是嘲讽不屑。
萧绎这厮在把他们当傻子呢!写个信过来就想拖延时间?
做梦呢!
刘益守所掌控的梁国战争机器早就在低速率运转了,如今不过是投入更多兵力,让更多州郡的部队参战而已。他作出进军临湘的决定,真没有萧绎想象那么难。
“长猷(陈元康表字)所言不虚,早在那封信送出建康的时候,我便让荆襄的独孤信准备对巴陵郡用兵。
然后我已经让韦氏的精锐水军屯扎郢州(武昌),随时准备西进。
杨忠部会从豫章出发,走宜阳(宜春)一线,西面攻醴陵,直捣萧绎老巢临湘城。而独孤信在江陵的兵马会配合韦氏的水军,攻巴陵郡(岳阳)。
这就叫齐头并进。
只要有一路打开了局面,萧绎就不得不从另外一边调兵增援。我就是要用兵力优势玩死萧绎。
吴明彻不是从彭城撤下来了么,让他先到雷池,与胡僧祐合兵一处,作为第二梯队,屯扎郢州。如果战事不利,我们就跟萧绎打持久战。”
刘益守一根手指按在墙上地图郢州的那个点说道。
这一次,萧绎将要面对来自正北方、东北方和正东方这三路朝廷兵马。杀鸡用牛刀,刘益守可不打算跟萧绎客气。
要么不打,要打就一棍子打死。
“对了,你替我写封信,就说朝廷相信萧绎是无辜的,至于养病的事情,也可以商量。让他先把兵马撤回临湘城,不要搞得蠢蠢欲动像是要谋反一样。
萧绎不把兵马从封国边境撤回,朝廷怎么相信他的诚意呢?”
刘益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主公,这是把萧绎在当傻子,他不可能听的吧?”
陈元康有些迟疑的问道,不太明白刘益守到底是出自什么考虑,要写一封如此“弱智”的回信。
这封信是陈元康来操刀,将来要是记载到史书上,那很有可能要成为笑料之一的。陈元康现在也是身居高位,不想干类似的“糊涂事”名留青史。
“也没什么考量,反正闲着不也闲着嘛。萧绎可以用这封信拖延我们调兵,我们当然也可以回信误导他。
就算萧绎识破了我们的计策,那也没什么损失啊,一张纸而已。所谓兵不厌诈,为什么不用呢?”
高情商的陈元康没有问类似“为什么你不去写呢”这般无聊的问题,而是拱手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