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运去英雄不自由(第2/3页)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源士康急急忙忙跑进来,在刘益守耳边低声诉说道:“主公,出事了。有人在台城南门不远的太庙那边号啕大哭,还在咒骂主公说……”

源士康欲言又止。

“是不是在说我要篡位,不得好死?”

刘益守无奈问道。

源士康微微点头道:“是这样的,前任侍中贺琛,正在哭太庙。围观者众多。”

贺琛为人正直,在原南梁大臣里面算是个另类,而且非常出名。刘益守一直不肯动他,一来是想告诉世人,忠臣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二来则是爱惜羽毛,不想造成一种“权臣专横跋扈”的固有印象。

没想到这家伙辞官了以后,居然还这么跳!当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北伐的时候不见他跳出来,刘益守现在有篡位的苗头,他就立刻跑太庙哭丧,沽名钓誉,企图踩着刘益守的脑袋名垂青史,是可忍,孰不可忍!

“贺琛辞官以后,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刘益守压住内心的火气,疑惑询问道。

这种事情源士康自然是不知道,不过刘益守印象里,阳休之向来消息灵通,于是便派人去请阳休之到吴王府书房。

阳休之来了以后,刘益守对他说明来意,结果这位“马屁皇帝”恍然大悟道:“主公何须为此等小事分神。这个贺琛,属下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之前就揪到他不少小辫子,未得主公号令所以引而不发,没想到他反倒是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贺琛精通《礼记》,行事方正,但为人贪婪吝啬。他目前在会稽讲学为生,经常跟人说主公将来必定篡位云云,在三吴地方影响很坏。

属下已经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阳休之嘿嘿一笑说道,看起来颇有自信。他跟贺琛的梁子,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一直在收集对方的黑材料。

“贺琛现在已经不是朝臣了,直接对付他,似乎影响不太好。”

刘益守有些迟疑的问道。

显然,对付一个贺琛,花费太多资源不值得。如今他贵为吴王,出手对付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富家翁(贺琛家很有钱),似乎吃相难看,容易让人误解。

他不怕别人说他是渣男,为了政治目的收妹子入后宫,刘益守也毫无心理压力,但是他很怕那些有政治影响的坏事。

天天被人鼓噪说自己要谋反,就是刘益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只不过,朝廷中枢依法制裁官员无人会说什么,但是官府对付普通百姓,在建康,在台城,众目睽睽容易落人口实。更会让那些江东鼠辈认为自己是在心虚。

刘益守在权衡利弊,贺琛也不过是恶心人的蛤蟆,翻不出什么浪来。

“嘿,主公真是过虑了。”

阳休之冷笑着继续说道:“属下一不会派人殴打贺琛,二不会将其囚禁,三不会把他驱赶出建康。主公就等着看好了。”

看他如此自信,刘益守很是疑惑,不过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贺琛的行为伤不到刘益守半分,连萧玉姈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其他人又能如何?

“如此也好吧,不过不要伤人性命,不要动粗,那样反而让人觉得是我们心虚。”

刘益守叮嘱道。

“明天日落前,就给主公办好。”

阳休之对着刘益守深深一拜说道。很多事情刘益守不好出面,他来操刀最合适不过了。

……

“先帝!你睁开眼看看啊!你选的好女婿,已经要篡位了啊!

刚刚朝廷已经发了诏书,说要让吴王的礼制跟帝王相同!先帝啊,梁国就要没了啊!”

台城南门不远的太庙前,披头散发的贺琛跪在地上嚎哭。

哭太庙的人自古就是烂大街,这种“政治行为艺术”,从来都是不缺市场的。贺琛周边都围满了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看热闹的居多,并未引起什么共鸣。

倒不是说贺琛说的没有道理,如今梁国的吴王想干啥,基本上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

不过贺琛的话没有引起共鸣也并不出人意料。

因为萧衍对普通百姓并不好啊!对南方百姓也没什么恩泽,反倒是浮山堰事件因为萧衍的固执搞死了几十万人!

其他零零碎碎的就不说了。

如果梁国真的无懈可击,真的铁板一块,刘益守怎么可能找到机会上位呢?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失德的是“秦”啊,怎么能怨恨天下人逐鹿呢?

在场很多人心中甚至暗暗庆幸,得亏是刘益守上位了。吴王能镇的住场子,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起码动乱没有了,官府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去抓人服徭役了。

如果换了别人,鬼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事!肯定只能更差!

“贺琛!你的两个儿子都被朝廷中枢征辟为员外郎(员外散骑常侍),你现在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就你清高对吧?

吃着吴王的饭,端着吴王的碗,还在这里骂吴王,你还是不是人?你这是典型的沽名钓誉!”

一个穿着绿袍的小官,从人群里走出来,指着贺琛大骂道。

阳休之当然不会亲自下场跟贺琛互骂,但这不代表他没办法叫帮手啊!

“不可能!你胡说!就算是朝廷征辟,我那两个不肖子也不可能去的!你在说谎!”

贺琛红着眼睛与那位绿袍小官对骂道,明显的慌了!他万万没料到,刘益守会用这一招“捧杀”。

“嘿嘿,清者自清,你就等着看吧!看看到底是我在说谎还是你在欺世盗名!

诸位,都看看都看看,吃饭砸锅说的就是贺琛这种人。

吴王在河北杀敌的时候不见他影子,吴王台城献俘不见他喝彩,现在国家无事,他就跑出来了,我呸!他儿子才刚刚入中枢当官!”

那绿袍小官吐了一口痰到贺琛的袍子上,随后扬长而去。

不一会,又来了一个人,这次干脆连官员都不是,只是衙门里面的皂吏,又是指着贺琛一阵痛骂。此时人群里面已经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嘲讽贺琛沽名钓誉。

贺琛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实际上这才是个开始。

阳休之请来的“群众演员”们轮番上阵,一会来一个人指责贺琛不识好歹,一会又有人说他沽名钓誉。最后贺琛的堂兄都来劝他回去,不要再做傻事了。

贺琛从小就是被大伯给养大的,见到堂兄来劝说,贺琛气急攻心,一口气没缓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阳休之说要两天,实际上一天就把贺琛杀人诛心般的干掉了。这件事表面上看,是结束了,贺琛也无脸再出现在太庙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