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当为死罪
翌日清晨,早朝时分,众臣齐聚太和殿外。
因三军汇演出现了昊周刺客之事,这几日整个朝堂之上,都仿若笼罩在了一层浓郁得令人睁不开眼的阴霾底下。
往日上朝之前,总有朝臣三五聚集在了一块,说些闲话,这些时日大家都歇了心思。
等到了早朝开始前一刻钟,温月声被宫人领着过来时,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郡主怎么来了?”有人抚了下胸口,下意识问道:“难道今日又要死人了?”
这可不怪他们会这么想,温月声两次入朝堂,两次都功绩累累,说不得两次里哪次更刺激,但回想起来,都够得上让人心惊肉跳一整年的。
如今见得她,可不是给吓了一跳。
“……慌什么,郡主又非朝臣,会来太和殿自然是皇上的旨意。”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当皇帝入朝,看见温月声站在了百官中时,亦是微顿了瞬。
他抬眼看了下高泉。
高泉半张着嘴,也傻了。
昨夜温月声给宫中递了折子,说是关于三军汇演行刺的事情,已有了重要线索。
高泉得了皇帝的旨令,差人告知温月声,让她今日入宫禀报。
这个话便是皇帝的原话,他也是这么传递的,在皇帝的眼中,便是让温月声下朝之后入宫回禀的意思。
哪知她直接早朝时候来。
且因为前几次她来朝上,都是有着重要的事情,并且每一次都引发了巨大震荡,她又有殿前金腰带在身,那侍卫自然不敢阻拦于她。
导致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朝堂上,周围还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何不对。
满朝寂静中,温月声直接上前道:“启禀皇上,三军汇演中,勾结外敌,意图行刺将领的幕后主使,现已被拿下。”
满殿哗然。
骤然听得这番话的那些个朝臣,俱是面面相觑。
前几日还听闻那殿前军统领冯吉是一个硬茬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口,未料到今日就已经出了结果。
又因为面前的人是思宁郡主,所以还有朝臣下意识地打量起来了殿中的官员,想看看是谁又落到了她的手里。
遍寻无果时,听得殿上的皇帝冷声道:“人呢?”
温月声:“将人带上来。”
这话落下,无数的人皆是回头去看。
可当看见了温月声命人押解上来的人时,满场死寂。
渭阳王直接变了神色,高声道:“福瑞!?”
被押上来的人,竟然是皇帝的长女,大皇子的亲妹妹,这大徽朝的公主殿下——福瑞公主。
在场的许多朝臣,当下皆是变了脸色。
不说这个幕后主使有多么的出人意料,而是福瑞公主作为了皇室公主,她于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之时,前线上的将士,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大徽的国土。
她作为皇室中人,非但不体会将士辛劳,竟是还做出了通敌叛国的事情来。
这简直是……
“荒谬!”吕阁老声音高昂,近乎于不带任何的掩饰。
殿内许多的人反应过来,皆是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的脸色,已是不能看了。
福瑞被押上来时,高泉清晰地看见皇帝额上的青筋暴起,放在了龙椅上的手剧烈收缩,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高泉亦是面色难看。
此前因为昊周老皇帝驾崩,和亲之事大抵是不成了。
太后又实在是病得厉害,每每皇帝去见太后时,太后都念叨着福瑞的名字。
是以皇帝到底是开了恩典,让福瑞公主去往太后的身边侍疾。
虽是侍疾,但那些个看管公主的宫人,仍旧跟在了她的身旁。
并且因着近日事多,宫中吵闹,太后还带着福瑞去了行宫休养。
若是福瑞公主知晓好歹,安分地守在了太后身边的话,此后未必会过得很差。
可偏偏谁都没想到,在这般情况之下,她仍旧不知道悔改,竟是犯下了这般塌天大错。
和此前的刺杀温月声,意图谋夺兵权都不一样。
这可是通敌叛国啊!
若放在了寻常朝臣的身份上,这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满殿死寂内,福瑞刚被扣押跪下,便痛哭出声,高声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呐!”
她一时间哭得是声泪俱下,开口便在控诉温月声因为她们二人间的私仇构陷于她。
她大声哭喊道:“……奶娘早在几年之前,就因为身子不好,告老还乡,此事宫中人尽皆知。如今奶娘的外甥女出现了过错,如何能够怪罪到了儿臣的头顶上?”
“父皇!儿臣从未做过!还请父皇明鉴呐!”
印象中的福瑞公主,总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
她是皇帝的长女,便是知晓自己犯了再大的错,皇帝也会原谅她。
便是到了如今,她的声音依旧洪亮,且开口就是将所有的事情怪罪于他人的头顶上,推说与自己无关。
“温月声,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你也敢随意扣在了本宫的头上!你可知道,本宫是大徽的公主——”
她声音尖细,不断地在殿中回荡。
“大徽公主。”温月声径直打断了她:“所以公主能仔细说说,本月月初,你将太后赐予你的几名侍卫,派遣到了何处吗?”
福瑞的面色一僵:“……他们是本宫的人,本宫让他们去替本宫办事,还需得要向你禀报?”
“何况月初之事,本宫如何记得这般清楚?”
她自小被养得盛气凌人,哪怕到了这般场面之下,说话依旧咄咄逼人。
温月声却道:“记不得了?”
“那公主卧房内的昊周文书,你也不记得了?昊周权臣杨古许诺给你的昊周皇帝后宫妃位,你也不记得了?”
“若你这些都不记得,那你总该记得,前日你哄骗太后,以身子不适为由,将太后的宫牌送出宫,让冯吉利用宫牌,躲过了三军汇演武器检查的事吧?”
那福瑞公主在听到了这番话后,脸倏地一下白了。
她没料到温月声竟是连这个宫牌都给查了出来。
那宫牌是太后寻常用来赏人用的,许多皇室中人的手中都有,甚至有一些很是受宠的大臣妻眷,比如温府的温玉若,镇国公府的夫人和魏兰芷等人。
手中都持有这么一枚宫牌。
冯吉用这一道宫牌,支开了三军汇演搜查武器的将士,换成了自己人,是以才能够携带许多的武器入内。
她静了许久,面上的表情褪去,冷声道:“京中有那般宫牌的人,数不胜数,你如何就能够断定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见得她终是褪去了那一层委屈的表象,周围的人皆是心中发沉。
皇帝眼眸冷沉,却是在她开口之前,已经冷眼看向了温月声:“将她带下去,此事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