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敢染

◎季匪不会喜欢她,这一点程见烟是很肯定的。◎

程见烟平时真的不怎么看手机。

她白天要讲课,晚上要备课,高中课程的极大压力又给了她十分规律的作息时间——往往不到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

毕竟每天七点钟就得起床,简单的洗漱一下赶到班级里,七点半看着学生们上早自习。

这种枯燥却很忙乱,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手机对她而言只是调剂品。

所以直到中午休息,程见烟拿着盒饭在办公室坐下来,才看见季匪昨晚发来的信息。

是想约她面谈修理费的事情,见她久久不回,今早还发来了两个‘?’。

[抱歉,一直没看手机。]程见烟连忙给他回:[好的,什么时候见面?]

也许是季匪现在正在玩手机,他秒回:[程老师未免太忙了一些。]

……

程见烟唇角有些尴尬的抿了下,还没想到该怎么回应,他的消息就又来了——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

[我还是挺忙的,错过今天又不知道哪天才能有时间,况且,程老师也忙。]

这人,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呢?

就好像控诉自己故意不回他信息一样,一口一个忙。

程见烟是老师,职业敏锐度摆在这里,当然能听出来季匪语气里微微的怨怼。

但是……

她看了眼自己面前还没打开的盒饭,妥协的回了一条:[好,不过学校午休的时间短,就在附近见面吧。]

确定了时间后,程见烟把自己的这份饭送给了体育老师。

他们办公室里的体育老师,食量一个顶三。

等待季匪的过程中,程见烟靠在坐在椅子里靠着墙,微微阖着眼睛闭目养神。

她戴着蓝牙耳机,里面单曲循环着kirill richter的in memoriam。

音调优美中带着一丝扼腕的钢琴曲,像是浪潮一波一波涌来,能起到平静心神的效果。

程见烟不知道自己是否平静,她只知道这是自己减压的一个方式。

虽然对‘钢琴’在某些方面有些并不算好的回忆,但她喜欢听钢琴曲,远远胜于现在的流行音乐。

循环了大概十几分钟,季匪的电话拨了进来。

男人颇有些慵懒的音调在对面响起,说他在学校外面等着了,程见烟才收起耳机,站起身准备出去。

看来季匪就在这附近,怪不得要求中午就见个面。

程见烟想了想,决定还是拿着信用卡。

她不算了解表,但怎么也知道劳力士这个远近闻名的牌子,猜测也知道修理费是不会便宜的。

她手头现金不多,工资卡放在房青那里,要是用钱多的话,肯定是要刷信用卡的。

走到学校西门,程见烟按照季匪发过来的车牌号找到了他的车。

一辆白色的宾利,线条观感流畅华丽,她也没什么心思观赏,伸手敲了敲驾驶位旁边的车窗。

几面窗子都严严实实的贴了防窥膜,直到车窗摇下,程见烟才看清季匪线条宛若精致雕刻过的侧脸。

他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来得还挺快的。”

“嗯。”程见烟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问:“修理费是多少钱?”

她也不想如此直白,但想想也没什么好寒暄的,不如简单快速的解决问题。

季匪听了眉目微顿,轻轻嘀咕着:“也不知道问点别的……”

“嗯?”他声音太小,程见烟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但季匪也了解程见烟是什么脾气,并没有因为她这一句话就心烦意乱,屈起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上车,一起吃个饭吧。”

程见烟摇头:“我不饿,修理费……”

“滴——”

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响起,引得周围路过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来。

“…你干嘛呢?”程见烟看着他突然按喇叭,表示不理解。

“上车吧。”季匪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她:“你也没吃午饭呢对吧?”

“我说了。”程见烟皱了皱眉:“我不饿。”

又一声喇叭的‘滴——’。

不少学生频频看向这边,不知道是在好奇宾利车本身还是他莫名其妙的喇叭声。

“季匪。”程见烟真的要生气了。

“上车。”季匪却是笑,很是无所谓的模样:“你不上车的话,我会一直按哦。”

……

那她还回去得被不少学生行注目礼了、,真是要命。

程见烟无奈,只好绕到副驾驶那面上了车。

季匪得偿所愿,微微抬了抬唇角:“想吃什么?”

“随便。”既然都上了车,程见烟也没有一直板着脸,她简单的回答:“不要离学校太远就好。”

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我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啊。”十年没回来,大变样的京北于他而言已经接近是陌生的城市了。

季匪懊恼的皱了皱眉,打转方向盘兜圈圈。

程见烟见状,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导航了一家饭店。

“吃面条吧。”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面,开口介绍:“这家炸酱面还不错。”

季匪是地道的京北人,她记得他高中的时候还挺喜欢吃炸酱面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口味应该不会变得特别厉害吧?

季匪的口味没变,他看到程见烟选择的饭店,顺从地开车过去。

开在学校的面馆走的都是物美价廉的平民路线,味道虽然不错,但肯定不及五星酒店的厨子。

赶在中午去碰上大批学生,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面条就更加敷衍了。

但季匪吃饭并不挑,在部队十年,什么敷衍的餐食没吃过?

训练的时候饿的厉害了,在荒郊野岭里野草都能嚼吧嚼吧吃掉。

等了五六分钟,流水线面条上桌,他照样吃得挺开心。

程见烟看了一眼,微微垂眸,瞳色不易察觉的变得柔软。

他们坐在窗边,午时正好的骄阳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把他们周身都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莫名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许多许多年前,他们也是经常这么坐在一起吃午餐的。

季匪吃饭速度极快,不到五分钟,一碗面条就光盘了——倒是不浪费粮食。

他吃完了百般聊赖,就坐在对面观察着程见烟。

女人吃饭可要比他文雅的多,慢条斯理,小口小口的……就是低头的时候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把眼睛鼻梁全挡住了,看着真碍眼。

程见烟被他看的如坐针毡,勉强吃了一半就顶饱了。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唇,抬眸淡声问:“季易的手表,修了么?”

呵,还是着急忙慌想问修理费的问题。

季匪笑笑,修长的指尖无聊地摩挲转动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