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天行有长,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来,来,长弟,坐着!”
当刘盈满脸堆笑的拉着刘长坐下来的时候,刘长还有些不情不愿的。
“兄长啊,我这忙着国事呢!”
“什么国事啊,你不是刚刚从上林苑回来嘛?”
“兄长也知道我徒手搏杀野猪的事情了??”
“啊?你徒手去搏野猪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我当初去齐国找伏公的时候杀死的。”
刘长得意洋洋的说起了自己肉搏野猪的事情,刘盈不喜反怒,“你身为大汉君王,怎么能以身犯险呢?袁盎非良臣也!!”
“兄长,我天生神力,野猪又能奈我何?”
“竖子!”
刘盈板着脸,骂道:“自恃勇武,屡屡犯险,这是自取其祸!!!”
刘盈即刻转变成了大道理模式,引经据典的就开始给刘长说起了道理,循循教导,刘长也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听到二哥的啰嗦,再次听起来,依旧是那么的亲切,甚至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看到这竖子不但不反悔自己的过错,甚至还敢笑,刘盈顿时更加生气。
“你要是再小十岁,我非得把你打得三四天起不了身!”
刘长已经长大了,虽说长兄为父,可刘盈肯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打弟弟,所以说,打弟弟一定要趁早。
看到刘盈真的生气了,刘长摇了摇头,“好了,兄长,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派人将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将我训斥一顿嘛?”
刘盈想起了自己叫他前来的目的,脸色稍缓。
“长啊,我确实是有事来找你的。”
“我听闻,你在长安设立了一处天论府,专门用来钻研荀子的学说?”
“是啊……兄长是想过去看看?”
“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啊,长,你看这荀子都设了府,这黄帝和老子的府是不是也该设立呢?”
黄老学派,顾名思义,就是黄帝和老子的学派。
刘盈身边各个学派的人都有,不过,他本人还是更偏向黄老的。
“哦,前天王公那些黄老学派的来拜见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刘盈笑了起来,“长啊,黄老其实也有很多优秀的主张,大汉如今这般强盛,难道不是黄老的功劳嘛?”
“这跟黄老有什么关系!都是我的功劳!”
“好,好,你的功劳,可是你也是黄老的弟子啊,你是盖公的真传……难道只有张苍才是你的老师嘛?”
刘长解释道:“这跟我的老师没有关系,主要是我祖师,他对我极好……”
“啊??你祖师逝世都多少年了,他如何对你好?”
刘长不屑的看着刘盈,“兄长,你是不是不曾读过我祖师的书呢?”
“我的祖师说:上天的运行是因为有我刘长,尧舜他们的功劳,在我的功劳面前都不存在,就算我做出桀纣那样的事情,也不会灭亡!”
刘盈目瞪口呆,“荀子他何时说过……”
刘长得意的说道:“天行有长,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刘盈呆愣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忽然又板着脸,摇起头,忽然又再次发笑。
二哥这模样,将刘长都给吓了一跳,“二哥?你没事吧?”
“要是照你这么说的……那黄老确实不该立庙,毕竟道德经开篇就骂你四哥了,道理可以说出来,但是不能让刘恒来说,是不是?”
“啊??真的??”
“放屁!你不想立庙就不立,何以如此羞辱你的祖师呢!!”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兄长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次武最的事情引起了多大的麻烦,我设立这个府邸啊,那是有原因的,朕就是要将天论篇传到天下各地去,让其深入人心,全力打压这些方士,巫……只有改变了思想,让谈论这些东西都变成耻辱的事情,这种风气才能结束啊!”
“至于黄老,我并无恶意,我同样也不喜欢儒,只是,目前的黄老,实在还没有可以让我所用的地方……得逼一逼他们啊,不然他们怎么去改变呢?这天底下最好的学派,就是能为君王做事的学派,兄长觉得呢?”
听到刘长的话,刘盈惊愕了片刻。
“阿父不重视儒家,叔孙通各种尝试,你看看他这一派的儒家,我完全可以用在任何地方……法家不受待见,一下踊跃出了这么多的人才,这是他们奋发图强的结果,我现在冷落黄老,这是在给他们改变的机会呢!他们应当感谢朕才对啊!”
“还得感谢你?!强词夺理啊……”
刘盈骂着,可他又再次审视着面前的弟弟。
“你现在是越来越像阿父了啊。”
“我呸,你才越来越像阿父了呢!”
“我要是像阿父,刚才你骂我的时候就该把你踹翻喽!”
兄弟两人吃着肉,喝起了酒。
刘盈远离政务后的人生,过的还是很潇洒的,他常常陪同在皇后的身边,两人时不时就要出来散心,照看儿女,当然,他的儿女也是越来越多了,活得很是滋润,提前开始的退休生活是那么的有趣,刘盈甚至还几次便服在外游玩,他不像刘长有那么高的辨识度,外出游玩也不会被认出来,他每次出去玩,都会说自己是洨侯吕产。
因此吕产在家里的生活很不好,常常跟妻吵架。
因为他的妻王夫人总是能听到很多关于自己良人的闲言风语。
吕产总是要费力的辩解,甚至有过休妻的想法,可他不敢这么做,因为他的老丈人叫王陵。
这婚事可是吕后亲自安排的,就是因为敬重王陵的为人。
“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产的,可是吧,朕与其他人又不熟……”
“无碍,二哥,你尽管用他的名号,这是他的福气!”
“你看大臣们,都认为他是个沉迷女色的庸碌之人,都懒得去对付他,他多安全啊,他还应该感谢你呢!”
“你说的对!”
刘盈点着头。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强词夺理什么的吗?”
“刚才确实是,可现在这番话却很有道理。”
“你看看,到底是谁类父??”
刘盈轻笑着,又吃了一口酒,“要说类父还是如意最类,他上次来的时候,有一次来找我,我当时喝多了,看到他,吓得以为是阿父来骂我了,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放屁,当时你明明都已经跪下来喊阿父了,还要给他跪拜,把如意给吓得,啪一下跪你面前了,一个劲的给你跪拜的呢!”
刘盈哈哈大笑,“你这厮也是,当时为什么不拦着我呢?”
“我当时也没闲着啊,我还给你拿了席,怕你磕伤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