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第2/3页)
年幼的董仲舒眯着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那些墨家,一动不动。
“哈哈哈,来!”
刘长亲切的拉着陈陶的手,领着诸多墨家走上了中间的场内,自己坐在了上位,陈陶坐在了他的身边,其余众人分别坐在两侧,诸多大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还有太学生踮起脚尖看着他们。
“今日,尚方府又立新功,墨家居功甚伟!理当赏赐!”
“陈公,朕有几个道理想不明白,需要你来为我解决困惑。”
刘长开口说着,众人都打起了精神,这是陛下要亲自为墨家造势啊,陈陶深吸了一口气,急忙做出了认真聆听的样子来。
“朕听闻,不同的行业之间也存在着高贵和卑贱的区别,像商人这样的,他就比不上工匠,像匠人这样的,他就比不上农人,像农人这样的,他就比不上士子,您觉得这样的道理是正确的吗?!”
陈陶立刻回答道:“陛下,这是不对的,不是要看人所从事的行业,而是要看人本身的道德,有道德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行业都是高贵的,品德卑贱的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行业都是低贱的……高贵和卑贱的不是行业,而是从事行业的人……”
看得出,陈陶确实不太擅长这种君王之间的问答,他几乎没有运用任何的典故,甚至话语都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算太流畅,比起说话,他还是更擅长去做事的。
大家们眼前一亮,论身份他们是不敢再冒头了,可要是这样的学术辩论,那他们可就一点都不慌了。
这方面,你墨家才是弟弟!
当即就有大儒站起身来,“我想要询问陈公一个道理,陈公说行业是没有贵贱的,只有人与人的道德之间存在着差距,秦二世之君坐车遇到一位贤明的隐居在山林中的盲目樵夫,谁该先行礼呢?”
陈陶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这个……当然还是得樵夫先行礼拜见……”
刘长大怒,急忙卷起了衣袖,开口说道:“这是什么道理?秦二世之君的残暴和昏庸,天下人都是知道的,这个樵夫不该行礼拜见,他应该往二世的脸上吐口水!往他的帽子里撒尿!扒光他的衣服入之!若是他身边有甲士,那就假装行礼拜见,然后一斧头砍死他!谁都不该行礼!”
这一刻,众人哗然。
刘长猛地看向了一旁的浮丘伯,浮丘伯一愣,这可是儒家和墨家的辩论啊,您看着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不过,毕竟是大汉第一长吹,浮丘伯只好站起身来,严肃的看着那位大儒,批评道:“陛下说的对啊!孟子曾经说,不是因为君王的尊贵而去服侍他,而是要看君王对待臣子的态度而去对待他,二世这样的君王,对待臣子们极为苛刻,众人将他当作贼寇,陛下这样贤明的君王,天下人都将他当作父母,这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尊贵的不是君王的身份,而是君王的道德啊!!且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这些贤明的人,难道因为从事这些行业就是低贱的吗?他们的贤明,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二世这样的君王,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因为品德不佳,却还是被认为是低贱的人,高皇帝也因此而击败了他,若他是尊贵的人,那曾经担任亭长的高皇帝就是低贱而犯上的吗?!你提出这样的疑问,你是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要暗讽高皇帝不成?!”
浮丘伯连着几句质问,那大儒脸都被吓白了,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不敢!我并非是……”
刘长大喜过望,急忙请浮丘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当浮丘伯坐下来之后,刘长顿时变得胆气十足。
“陈公啊,我听到有学问的人说,墨家的学问是没有意义的,非圣贤之学,这是正确的吗?”
不知为何,陈陶看起来也变得有了胆气,他大声的回答道:“这是错误的!墨家之学问,才是真正的圣贤之学!墨家所钻研的,乃是天下真正的道理,这种道理是不会因为人为的因素而改变的,是从天地诞生之后就蕴藏在宇宙内的道理……”
有了皇帝的支持,陈陶的声音也变得大了不少,不再是支支吾吾的,越说越有精神。
儒家有些复杂的看着浮丘伯,我们中出了个叛徒啊。
儒家有着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吧,坐在皇帝身边的那位有多大本事,他们却也很清楚,起身跟这位辩论,胜算实在不高。
好在,黄老及时站出身来,儒家敬畏浮丘伯,可他们不怕。
起身的人乃是黄老的当代大家王高,王高不屑的说道:“我听闻,墨家已经放弃了对天地道理的钻研,整日待在尚方内,做起了匠人的勾当,您如今说起天下的道理,天下间的道理是在尚方里所能找到的吗?我们黄老学派,钻研天下四季的变化,阴阳的变换,昼夜的交替,对此都能做出详细的解释,墨家所谓的天地道理,不过是一些木头和石头的搭配而已,这算得上是什么天地的道理呢?”
陈陶也没有完全依靠皇帝,他对此做出了回答。
“我墨家是最先研究光的,光是天地开始就存在的,我们是最早研究数的,数是不会因为人而改变的,我们所制作的东西,都是天地道理的应用……这种道理被应用在治理国家上,黄老称自己能钻研天下的道理,却无法将这些道理运用在任何地方,这种研究算是什么研究呢?”
两人即可开始了辩论,火药味十足。
太学生们坐在下方,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辩论。
陈陶的动手能力虽然很强,可是论辩论,他不是王高的对手,可奈何裁判是他的人,正所谓“陈陶配刘长,能赢阿……浮丘伯”,刘长每次开口,浮丘伯还得跟着他打圆场,王高这不是在跟陈陶一个人辩论,这是在跟三个人辩论,压根就无法战胜对手。
这样的学术辩论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刘长做出了对墨家的赏赐。
包括诸多的升爵,赏金,最重要的,就是在太学给与了墨家更多的教室名额。
墨家大出风头,陈陶也算是跟王高打平手。
陈陶等人开开心心的跟前来询问的太学生们聊着天,回答着他们的问题,而刘长和浮丘伯就坐在上位,看着这一幕,浮丘伯长叹了一声,“陛下这是让我成了儒家之敌啊。”
“您怕什么……若是有人敢对您说三道四的,您就来找我,我非烹了他不可!”
刘长特意将这句话说的很大声,让周边几个人都听到。
浮丘伯轻笑了起来,“倒也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