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爱你”
“也没说什么。”
大约是察觉到傅温礼情绪的转变,容凡说话的底气明显没有刚才足了。
他放在被子上的一双手,两根食指紧紧勾在一起,掌心溢出一层薄汗压在被面上蹭了蹭。须臾之后,看着傅温礼小声道:“老头子身体也不太好,没跟我聊太久。就把容嘉鑫患尿毒症的事情告诉我了,说我父亲在容家的产业里仍保留有股份,只要我承认自己还是容家人、同意去做配型,那么这些未处置的遗产依旧可以继承。”
他说罢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傅温礼:“他们说你毕竟是个外人,让我不要轻易相信你。除了自己的亲人外,没谁能真的照顾我一辈子。”
傅温礼静静听着容凡说完,待人收声之后扯扯嘴角哼了一声,眯眼看了过来:“还有呢?”
“没了。”容凡抿着唇。
傅温礼勾唇:“好得很。”
容凡狐疑,不知对方这三个字究竟指的是哪方面,遂动了动唇,准备开口发问。
而这时,傅温礼却转过了身子正对着他,一脸严肃的神情抢在他前面把话说了出来:“容凡,你确定你现在带脑子了?”
容凡表情木讷地眨了眨眼,看傅温礼盯着自己似是在等回答,故而轻咳了一声,淡淡道了一个“嗯”字。
之后便听傅温礼沉声继续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这辈子都给我牢牢记着。”
他这边话音落地,不由分说直接长臂一伸将容凡搂进了怀里,嘴唇对准了那沐浴过后扔泛着香气的颈窝,闷闷出声:“我是担心你,我把你放在身边宝贝了这么多年,那些人别说是要你的肾……”
傅温礼说着暗自咬了咬牙:“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不可能。”
他这句话一说完,感觉到怀里人身形僵了僵,他抬手抚上容凡的后背,一边安抚着一边解释道:“但我把你找回来不是因别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之前是我顾虑太多,是我不够勇敢。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都处在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的状态,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傅温礼说着把人箍得更紧,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会对你负责,负责一辈子。不要听信那些人的话,从此以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躲在我身后,把所有难题交给我来解决就可以了。”
容凡今晚感觉自己总是恍恍惚惚的,因着现下和傅温礼含糊不清的关系界定,再一次陷入到了自我否定当中,原本心情原本是十分沮丧的,却没想到会在此时猝不及防听到来自对方的表白。
悲喜的切换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幸福来得过于突然,容凡愣愣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
他企图从傅温礼的怀里挣脱出来,没能成功,遂保持着这个姿势在人耳边确认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傅温礼问完之后不待容凡回答,抢先一步接话道:“我爱你。”
这三个字搅得容凡脑子里天旋地转,叫他霎时间飘飘悠悠飞到了云端,又担心自己只是陷入到了虚幻的梦境里,故而极力调整着呼吸,言语间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道:“你…再说一遍。”
傅温礼莞尔,轻笑出声:“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容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要一遍遍对着人反复确认,就这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听他说多少遍都不会腻。
“你再……”
容凡开口,只是这次还不待他把话说完,便被傅温礼掰过头堵住了双唇。
两人之间进行了一个漫长不夹杂任何情欲的吻,将所有未尽的言语通通淹没。
傅温礼双手捧着容凡的脸颊,却叫人压在自己身上逐渐占据了主动权。他手肘向后撑着半躺到枕边,一抬头,入目的便是容凡那一双含烟笼雾的漂亮眉眼。
一吻结束后,他扬起下巴在容凡散着碎发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对着人柔声道:“现在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吧?”
容凡点点头“嗯”了一声,眼眶红红的,夹杂着哭腔,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因为喜欢傅温礼而忍下的委屈通过泪水倾倒出来一样。
傅温礼的拇指拂过他的下眼睑,为了缓解一下气氛,笑着调侃道:“别哭了,看看你为一个臭男人流了多少眼泪了。”
“我这是激动的。”容凡坐起身,撅着嘴抹了把眼角,之后张开双臂开始对着人撒娇:“抱抱。”
傅温礼将他又抱回怀里,随后便听到容凡在自己耳边一个劲喃喃道:“傅叔叔才不是臭男人,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傅温礼淡淡笑了下,将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轻轻顺着,像撸猫一样:“好,叔叔和凡凡都是香香的。”
就像是一颗即将枯萎的小草突然得到了雨水的浇灌,紧紧抱着傅温礼,容凡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又活了过来。
今晚傅温礼对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叫他激动地彻夜难眠、舍不得阖眼。
瞧他这个样子横竖是睡不着了,傅温礼找来了两个靠枕垫在背后,揽着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继续说起了话。
胸口压着颗毛茸茸的脑袋,傅温礼心头一软,想了想还是把刚才没聊完的话题给接了下去。
他问容凡:“给容嘉鑫做配型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一问到这里,容凡就又恢复到了脑子空空的状态。
这事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容凡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情况。
一个长到二十岁见到针管子就打哆嗦的主,突然有一天被告知为了救自己的“亲人”而有可能被摘掉一颗肾,这事搁谁身上,第一反应怕不是都吓得不轻,更何况此次事件的主角还是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欺凌自己、让他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犯恶心的人。
容凡本意上肯定是排斥的,但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不愿意就可以直接拒绝这么简单。
容嘉鑫再令他讨厌,说到底也是一条人命。
生死面前,很多俗世间纷复的恩怨都可以被淡化。与容嘉鑫的对垒中,自己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却让他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凡深知,即使自己果断拒绝也并不违法,但其实在无形中已经被绑上了沉重的道德枷锁。
他一个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温礼的问题,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告诉对方:“我不知道。”
傅温礼猜他脑子乱着,现在必定是最无助的时候,遂一边默默心疼着一边捞过他的手、握住摩挲了几下,淡淡道:“不知道也好,什么都别想了,交给我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