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白晟单膝半跪在地,仔细在那男子凌乱的全身逡巡两遍,又不由分说扒开衣服里外一翻,却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

白晟剑眉一皱,目光落在了男子一张一合满是鲜血的嘴上。

但他刚要伸手,就被沈酌轻轻拦下,随即只见大监察官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咔!”一声掰脱臼了男子的下巴,二指伸进那无法再用力撕咬的牙关里,掏了两下拿出来。

——沾着血水的指尖上,赫然只见好几根姜黄色的动物短毛!

“这什么,猫毛?”杨小刀从车外探头疑道。

沈酌面沉如水:“陈淼。”

陈淼根本不用他吩咐,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去医院,少顷就快步而回:“学长,王局让便衣立刻去问了护士,昨天那个受害人汪平体内未能检出致幻剂或狂犬病毒,但昨天护士给他处理伤口时,同样从牙缝里发现了几根黑棕色短毛!”

所有人视线同时落在沈酌指尖那几根姜黄毛发上,白晟问:“我昨天从汪平嘴边发现的那根毛发送去检验了吗?”

“是,还真验了。”陈淼咽了口唾沫,语调带着一丝惊疑:“是……狗毛。”

·

“黄凯奇,四十五岁,博沂高中校工,一人独居在申海市巷山坊的羊子弄堂,离婚无子女。”半小时后,陈淼熟练地打灯转弯,念出了王局刚发来的第二名受害人资料信息,“——与昨天的第一名受害人汪平一样,家里没有养猫狗或其他宠物。”

沈酌大概已经习惯被白晟霸占大半后座了,兀自支颔坐在车窗边,只听白晟奇道:“那人是博沂的校工?”

陈淼说:“是,所以那个女学生看他眼熟,路过时才会不停上下打量,没想到就被攻击了。”

“唔,”白晟捏着下巴沉吟片刻,“昨天那个在高铁站发病的汪平,开始啃食自己之前也出现过攻击行为吗?”

“这……好像没有吧。”陈淼想了想,“不过也难说,因为高铁站的监控镜头是有死角的,汪平发病前在车站里晃荡了一天一夜呢。”

这时外面哔哔两声,陈淼踩下刹车,专车在人行道边戛然而止:

“学长,咱们到了。”

不远处巷子口的路标上写着风吹雨打的几个字,羊子弄堂。

第二名受害人黄凯奇就租住在这里。

王局已经带人赶到了这里,手下撬门进去搜查,里里外外连根头发都没放过,狭窄的弄堂被痕检员挤得水泄不通,院墙里外甚至二楼窗后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居民。

“——很多、很多。”

王局指着痕检员手上的托盘,好几个证物袋里分装着黄白棕黑、长短不一的毛发:“初步观察这些都是动物皮毛,具体是猫是狗还要等详细检验,不过看数量起码得有二三十只了。”

沈酌抬头望了一眼。

这是一栋非常老旧的独立小二层,阴暗潮湿,门窗紧闭,红砖已经被风吹雨打成了黑褐色,爬满了藤蔓。那时候的老建筑大多是双砖,即便已经破成了这样,隔音效果还是非常好,里面就算发生什么邻居也未必能听见。

“里面还有动物吗?”

“没有,里里外外都没有。”说到这王局迟疑了一下,“但有几个邻居说,曾经看见黄凯奇回家时拎着猫狗笼子进门……”

沈酌见过的各种各样突破三观的下三滥太多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猜测的轮廓,但他没说出来,只皱了下眉。

身后白晟立刻:“怎么了?”

沈酌问:“你在我脸上装了动态探测仪吗?”

白晟掩口小声:“‘我真希望化作夜晚,这样就可以用无数只眼睛看你入睡’——柏拉图。”

沈酌轻声道:“回头你记得让那个叫柏拉图的偷窥狂来监察处自首。”

“王局,王局!”这时一名痕检员从二楼匆匆奔下来,脸色很不寻常:“我们在二楼厨房里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痕检员不好说太多,只迸出了几个字:“很多……血。”

满地、满墙、满水池,整个厨房到楼梯,都在鲁米诺作用下发出明亮到可怕的荧光。

——何止是很多,简直是个屠宰现场。

王局站在厨房门口,一个劲掐自己人中,嘴里喃喃祈祷:“别是人,别是人,别是人,别是人……”

“不是人。”白晟蹲在垃圾桶边,及时解救了几乎快要心梗的王局,“是狗。”

王局凑上去一看,白晟手里赫然是大半个的犬类头骨,已经被煮熟了:“啊?那小子在家里杀狗吃肉?”

王局年轻时是警犬陪着出生入死过的,不免会流露出极大的反感,却只见白晟叹了口气:“怕是还不止。”

他站起身,一米九的个头差点顶到厨房天花板,幸亏被沈酌伸手挡了下,才略微低头避过了低矮脏污的墙顶,然后以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打开橱柜,从最顶端掏出个行李袋,啪!地一声扔在地上。

王局已经有了更坏的预感:“这是……”

沈酌刚要伸手去拉开行李袋,被白晟拦了下:“得了,哪儿用得着我们大监察官为这事弄脏手。”

然后他紧了紧勘察手套,半蹲下身,唰地打开拉链,血腥味登时散发出来,竟然是满满一袋奇形怪状的尖锐刑具,凝结着陈年血锈和残破皮毛。

“他不仅吃,”白晟说,“他还虐杀。”

现场一片静寂,王局挤出几个字:“这瘪三……”

琳琅满目的刑具上残留着不少血肉组织,乍看之下,触目惊心,钢钉夹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干枯了的活猫爪。

一时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沈酌的目光落在一根血迹斑斑的钻脑钢针上,突然问王局:“黄凯奇有电脑么?”

“南边那屋——怎么了?”

沈酌说:“我去看看。”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厨房。

房间脏污凌乱,床褥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沈酌旋风般走进屋,一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白晟捂着口鼻跟在他身后:“怎么了?”

“你注意到大部分刑具都是被手动改装出来的吗?”

“……”白晟还是说了实话:“太恶心了,我没仔细看。”

“人性的本能是捕猎而非虐杀,毫无意义的虐杀属于反进化行为,感到不适很正常。”沈酌俯身尝试各种开机密码,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十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头也不抬地道,“而对虐杀者本身来说,他们的心理快感源于一种权力幻觉的获得,手动改装刑具除了能延长快感之外,还令虐杀过程本身具有了一种展示性。”

白晟心里一动:“展示性?”

啪!

沈酌按下回车键,仅仅十次以内就试出了密码,顺利开机显示桌面,左下角正不断跳跃出新消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