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你就是只小猫

多尔衮一顿操作下来,云龙山之败的这口大黑锅就结结实实的扣在了豪格头上,接下来商议的就是怎么处罚豪格。

有三种不同的处罚意见。

镶黄旗甲喇章京索尼认为豪格罪不致死,剥夺王爵降为饶余贝勒即可。

弘文院大学士刚林、祁充格认为豪格罪大恶极,理应剥夺旗籍并处死。

此外还有不少八旗贵族持中间立场,认为应该将豪格废为庶人,这一派也得到了包括礼亲王代善在内的多数人支持。

多尔衮深知打虎不死反伤己的道理,这次要是拍不死豪格,将来早晚必成后患,当即以目示意祁充格提出终极方案。

为了赢得更多支持,只能付出一些代价。

祁充格即出列说道:“豪格非议老汗、诽谤我大清立国之战,挟私报复且草菅人命,一战葬送我大清九百护军,此罪若不予重罚,何以服众?”

顿了顿,祁充格又说道:“豪格必须处死并剥夺旗籍。”

“另外,还要从正蓝旗剥夺十个牛录,分别补偿两红旗。”

“此外,豪格被剥夺旗籍之后,其妻妾子女也应一并逐旗。”

“至于这正蓝旗么,就暂且交由叔父摄政王济尔哈朗代管。”

“他日豪格之子长大成人之后若是能为大清立下功勋,待恢复旗籍并爵位之后,再行归还正蓝旗也是不迟。”

这个就厉害了,听完祁充格这个方案,两红旗还有两蓝旗的贵族立刻就不再吭声了,因为他们都能从这个方案中分得很大的好处。

尤其是济尔哈朗,这会也是不再吱声。

其实廷议开始前,布木布泰就专门候在东华门外跟济尔哈朗见了一面,她希望济尔哈朗能够尽可能保下豪格。

要是换成一年前,布木布泰绝不会这么做。

因为就在一年前,对福临的皇位威胁最大的还不是多尔衮,而是豪格。

但现在,在多尔衮的连番打压下,豪格已经完全不成气候,而多尔衮则摇身一变成了权势滔天的皇父摄政王。

所以这时候布木布泰就转而寻求团结豪格。

对于布木布泰的请求,济尔哈朗一口应承。

因为济尔哈朗也同样不希望多尔衮大权独揽。

可现在,当祁充格在多尔衮的授意下抛出正蓝旗这颗诱铒,济尔哈朗立刻就反水了,转而开始支持祁充格的意见。

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

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是永恒的。

多尔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布木布泰。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女人脸上漠无表情。

多尔衮便蹙紧眉头,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对豪格的处理意见便达成一致,不仅豪格自己活不成,他的妻妾子女也是保不住了,驱逐出旗之后的结果何止是一个惨字?

皇太极泉下有知估计能够气吐血。

老十四是真狠毒啊,斩草还要除根!

坐在龙椅上的福临却是哇的哭出声,两手抹着眼泪说:“不行,朕绝不允许你们杀了肃亲王,肃亲王是朕皇兄,尔等谁敢不敬?”

小孩子心思单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多尔衮便回过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福临。

这时候,布木布泰面无表情的对多尔衮说:“皇父摄政王,皇帝年幼还不懂事,你别与他一般计较,关于肃亲王的处置你办的很妥当,就照此办了吧。”

多尔衮笑了一下,当即吩咐索尼道:“索尼,给徐州发急递吧。”

“嗻!”索尼虽然满心不愿,可是太后都已经同意了,他也无力回天。

散朝后回到暖阁,布木布泰狠狠的给了福临一个耳光,把小皇帝打得眼冒金星。

好半天,福临才终于回过神来,一时间竟然忘了哭泣,只是定定的看着布木布泰,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额娘。

“这一个巴掌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

顿了顿,布木布泰又说道:“知道额娘为何要打你吗?”

“知道。”福临的小脸垮下来,委屈的说道,“因为儿子做错了事情。”

布木布泰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又接着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知道。”福临扁着小嘴说道,“儿子不该替肃亲王翻案,当众顶撞于皇父摄政王。”

“不,替肃亲王翻案并没有错,你是大清国的皇帝,就该乾纲独断,你想替谁翻案就能替谁翻案,谁也没有权力干涉于你,包括额娘也不能阻止你。”布木布泰语重心长的道,“你错就错在,在你还没有长好尖牙利爪之前就急着亮出了爪牙。”

“啊?”福临有些懵,布木布泰这番话他暂时还无法理解。

“知道山中的老虎吗?一声虎啸能让百兽震慑,黑瞎子都得绕道走。”布木布泰伸手抱过暖炕上趴着的一只小猫,又说道,“可是在没有长大之前,小老虎也不过就是只小猫,谁又会在乎一只小猫的乳齿和嫩爪呢?”

福临怔怔的看着那只粉嫩小猫。

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

又三天过去,清廷的旨意就到了徐州建奴大营。

多铎当即击鼓聚将,将各旗的亲王、贝勒、贝子都召集到中军大帐。

固尔玛珲畏畏缩缩的来到大帐门口,却踌躇着不敢进去,自从五年前位列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遭到皇太极处死,身为阿敏第三子的固尔玛珲也从云端跌落深渊,不仅被削去了辅国公的爵位,还夺了宗籍。

但好在保留了旗籍。

因而才得以以旗丁的身份上阵杀敌,从战场上捞一些战功勉强糊口,几年下来也积攒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家业,有一百多亩地,七八个包衣外加十几头大牲口。

但是这样的光景跟以前是不能相比,所以固尔玛珲有些不敢走进大帐。

这样的军机重地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马甲能进的,万一被人揪住小辫子,那真的就万劫不复,只怕连小命都不保。

就在固尔玛珲犹豫不决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温简贝子你怎么不进去?就只等你一个人了。”

“啊?”固尔玛珲有些错愕的回头,却发现他身后笑吟吟的站着多铎,当下便一拍衣袖打了个千,“奴才固尔玛珲,叩见豫亲王。”

“欸,什么奴才。”多铎笑着拉起固尔玛珲。

“你可不是奴才,你是咱大清国的温简贝子。”

“啊?”固尔玛珲这下终于听清楚了,刚才他还以为多铎是叫岔了呢,没想到多铎真是在说他啊,难道说朝廷已经恢复他的爵位?

“对。”多铎拍拍固尔玛珲的肩膀说道,“朝廷刚刚已经恢复你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