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兵临城下

“急什么?”多铎道,“就算要搏,也要搏个大的。”

“就是,你着急个啥?”何洛会也鄙夷的道,“清河到山阳也就几十里地,放着山阳这块肥肉不吃,非要啃清河这块硬骨头,是不是傻?”

对于多铎特意带上镶蓝旗的用意,何洛会心知肚明。

说白了,就是拿镶蓝旗充当炮灰,专门用来啃硬骨头的。

虽说济尔哈朗这头老狐狸很识相,八王议政时很少公然跟皇父摄政王做对,但是政敌终究还是政敌,镶蓝旗该削弱还得削弱。

“何洛会,你说什么呢。”屯齐皱眉道。

就算你主子都不敢这般对我,何况你这奴才?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何洛会丝毫不把屯齐放眼里,“就连盛京的狗子都知道挑有肉的骨头啃,你连狗子都不如。”

“何洛会你这是找死!”屯齐勃然大怒。

“行了,好处没捞着,你们两个倒先吵起来了。”多铎瞪了何洛会两人一眼,又道,“传令下去,大军绕过清河县,直接去淮安府城!”

多铎的将令很快下达,两白旗和镶蓝旗的八旗兵及各自的包衣奴才,便从清河县城的南侧绕城而过,直奔七十里外的山阳而去。

换平时,从清河到山阳还得坐船过河。

可现在八旗兵却可以直接骑着马过黄河。

顶多就是在马蹄上包裹麻布做些防滑措施。

……

山阳城的地形有点特殊。

因为运河从城中间穿过,将整座城池分割成了东西两城。

其中东城面积大些,占了面积的四分之三,西城面积小些,只占四分之一,但是东西两城都有独立的城墙城门。

其中的西城只有东西两门,东城则有四门。

其中西城的东门和东城的西门是正对着的。

两座城门中间,有横跨运河的闸桥相连接。

城市功能方面,东城是商业区以及平民区,运河码头就设在靠边东城这边。

西城则是军事、行政区及富人区,除了山阳县衙设在东城外,淮安府衙、河漕总督衙门还有内务府山阳仓都在西城。

淮安缙绅也大多住在西城。

山阳城的城墙高度,原本只有不到四丈高,东城的西城墙和西城的东城墙,也就是运河两边的城墙更只有三丈。

据说是因为当年筑城时,准备让运河改道。

运河一旦改道的话,两城就能合并为一城,中间的城墙也就没有必要存在,就没有修成跟其他段城墙一般规格。

但是后来运河改道的事不了了之。

运河两边的城墙同样没有再增高,而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阎应元到山阳之后,带着乡勇在训练之余不断加高并且加厚城墙,但也只针对其他段城墙,运河两边的城墙仍旧只有三丈高。

但是其他段城墙已经增加到六丈。

以前的官员不把这两段城墙加高,是因为没有钱粮,但是阎应元显然不是,这两段低矮的城墙就是阎应元故意留下给建奴的。

这是阎应元留给建奴的一颗毒饵。

冒襄这会带着乡勇正在拆除码头上的泊位。

因为这些泊位是木料搭建,拆走这些木料不仅可以用于守城作战,而且还能防止被建奴拆了拿去打造攻城器械。

除了泊位上的木料,城外的民房也被拆光。

还有山阳城方圆几十里的树木也砍伐殆尽,砍下的树木全部运回山阳城,用来打造滚木等各种器械,用于守城。

冒襄就没打算给建奴留下任何可用的木料。

现在山阳城的城墙高度足足有六丈,不打造专门的攻城器械,单凭楯车自带的两三丈高的云梯已经没有什么用。

所以如果没有木料,建奴攻城就会很麻烦。

冒襄带人拆除码头,阎应元那边也没闲着。

阎应元带着几十个乡勇正在东西两城中间的运河冰面上凿冰。

除了有乡勇在凿冰,还有乡勇将一桶桶的火药从西城运过来。

按着阎应元的要求,乡勇在运河冰面上凿出了数百个冰窟窿,但不凿穿,每个窟窿中都放进去十斤左右的火药。

每个冰窟窿还挖了一条冰槽,又在每条冰槽中预先埋入引线。

这些引线专门用油纸包裹住,在引线上面填回冰屑再少量浇水重新冰封住,这样从外观上就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所有引线汇聚集到西城东门。

正忙呢,淮安知府范中杰行色匆匆过来。

“皕亨,辟疆贤弟。”范中杰长长的一揖。

阎应元和冒襄暂时还没官身,仅只是生员,但是范中杰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勤王士子前途无量。

圣上已经是摆明了要重用勤王士子。

“府尊。”阎应元和冒襄也向着范中杰对揖。

冒襄跟范中杰虽然师出同门,但是人前还是以府尊相称。

“二位贤弟客气了。”范中杰摆摆手又说道,“是这样的,本府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将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转移进了府城,可是淮安府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留存的钱粮早就被户部搜刮得所剩无几,所以实在是……”

转移安置百姓,历来都是费钱费粮的大工程。

何况这次需要转移安置的百姓多达三十余万。

阎应元皱眉道:“淮安府的那些缙绅豪族一毛都不拔吗?”

“别提了。”范中杰黑着脸道,“我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这些缙绅豪族就只肯捐赠区区几十石粮食,最多的也不过百石。”

冒襄气道:“这些蠢货,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的道理也不懂吗?”

范中杰道:“他们恐怕不是不懂,而是觉得守城乃是朝廷和乡勇的职责,与他们这些地方上的缙绅豪族没什么关系。”

冒襄大怒:“这些人真是没救了,要我说朝廷就不该纵容他们,就该像对待徐州、归德府的缙绅豪强那般对待他们。”

“辟疆贤弟请慎言!”范中杰道。

范中杰的神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因为范家也是淮安府的豪族。

“府尊忌惮彼辈,我可不怕他们。”冒襄余怒未消的道,“难道我有说错?这些人世世代代吃着南直官田之利,却不愿意为朝廷分担丝毫,彼辈贪婪吝啬至此,还不能说几句?我不仅要说,回头还要奏请圣上,清返淮安府之官田!”

范中杰眉头微皱,说道:“辟疆贤弟,你这话就有些过了,需知你们冒家也是如皋之名门豪族,如果朝廷也如此待冒家,你肯吗?”

“此事有何不肯?”冒襄把脖子一梗,当面就怼了回去。

有一说一,此时冒襄内心是真准备拿如皋冒家当祭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