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等着我
浓烈到如有实质的恐怖领域之间, 就连一直狂吹的大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厌闭着眼,除了自己咯咯作响的牙齿碰撞和心跳声之外, 竟然听不见任何一点点动静。
明明只是一瞬间, 却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显得无比漫长。
忽然,她的身体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巨大力量托举起来,从半空中以最快速度飞掠向那片人群之间。
关厌只来得及睁开满含惊恐的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人圈中央。
她被迫浮在空中, 周围还是那些始终不停绕着圈行走的“人”, 斜下方, 还有一个神情呆滞地漂浮着的时危。
而她……停在了淡蓝色光束范围内。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让她即使什么都没看见也清晰地知道, 他就在自己身后,并且正在靠近。
关厌的身体其实没有被彻底控制, 除了漂浮在空中无法落下外,整个身体都可以自由活动。
但是她却根本动不了, 连一个简单的回头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只能瞪大溢满了惊惧和绝望的眼睛, 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并随着身后那股邪恶力量的接近而越抖越厉害。
当那无法形容的恐怖存在终于来到她身后时, 一滴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划过眼角。
她知道,白月光这个道具生效了。但她不知道, 一个邪恶强大的“神”是如何去深爱的。
也许……是吃了她呢?
下一刻,两只异常苍白的手从后方探了过来,环住关厌的腰,在前方轻轻交握。
它们贴在她的腹部,隔着两层衣物, 却瞬间就冰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关厌有那么几秒钟失去了所有感觉——就像是彻底死去之后的尸体一样, 无知无觉。
随后又思维清晰的想:看来道具生效了……而且他似乎暂时不会杀她。
也就是说, 她争取到了三十分钟时间。
这时间看起来似乎很长,可他们还差一块碎片……而戚望渊还没赶到。
一颗低垂的头,从关厌右肩上探了过来。黑色长发无风而动,轻轻拂在她的脸颊上,像小猫温柔的舔舐。
明明只是这样而已,但那一点点轻微的触碰,却让她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更多恐惧的眼泪。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余光扫见那颗头慢慢抬了起来。
那张脸就像是用石膏雕刻而成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尽管五官与脸型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却无法让人产生任何好感。
只有……从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的厌憎与恶心。
没有人想要靠近这样的“东西”,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那他就是地狱。
但关厌的真实想法并不重要,他似乎也不在意。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慢慢倾斜头颅,目光满含深情地望着她的脸。
然后抬起右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刮去她脸颊上的眼泪。
关厌战栗了一下,只觉得这比直接让她死了还要痛苦。
“不要哭,”他突然说话了,“我很心疼。”
冷冰冰的气体打在她耳后,像一把刀轻轻刮着皮肤。
与此同时,他将那带着眼泪的手指放到唇边,缓慢地舔了一下。
她想说点什么,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张开口,却只发出一点抖动的、没有任何意义的颤音。
“告诉我你的名字。”
耳边又传来那刀割般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环绕在关厌身上的那种恐怖压迫感似乎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她浑身顿时一松,虽然还是在颤抖,却终于有了能动一动的力量。
第一时间,她将头转向左侧,彻底避开对方的脸。
“不要闹脾气。”
他伸手捏住关厌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与自己对视。
薄唇扬起一抹……堪称宠溺的笑:“乖一点,告诉我你的名字。”
关厌被强制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下一秒便仿佛被催眠一般,不由自主地开口回答:“关……厌。”
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样神秘而恐怖的邪神,以前怎么可能有“深爱的对象”?
以前没有,那现在受到道具效果影响之后的最爱……就是关厌本人。
在他这里她不是曾经某个意难平的白月光替代品,她就是“白月光”。
他听见她的回答,轻轻笑了一声,埋下头来,将额头与她相触。
在极近的距离下,深渊般黑暗的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轻轻对她说:“我是烛月。我好爱你啊,厌厌。”
过于甜腻的话语让关厌如遭雷击,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闭上眼睛躲开他仿佛具有催眠能力的眼睛,努力让声音抖得不那么厉害:“你爱我的话……就放了他。他是我的亲弟弟,如果他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她听见他笑了一声,同时抵在她额头的力量也不见了。
随后一只手拂过她的耳侧,将刘海撩了起来:“我知道那个人姓时,你们不同姓。你在骗我,但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
关厌心里一阵发苦。
就算是他“最深爱的对象”……也不是言听计从啊。
“你等等我好不好?”
烛月轻轻按下她的头,仰起下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在这里等我,等我进入那具容器里,你就不会这么怕我了。”
关厌感觉自己的额头像趴了一只刚吃过屎的苍蝇。
但他的话让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迅速睁开眼,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烛月怔了一瞬,垂眸看向她的手,嘴角咧开一个幸福灿烂的笑容,冰寒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喜悦:“就这么舍不得和我分开么?”
是想你去死。
关厌点头,尽可能藏起眼底里的厌恶:“你不要去,先陪陪我吧,就半个小时好不好?”
他眉梢一挑,转头瞥了下距离自己仅剩最后几米的容器,似乎稍有为难。
关厌握着他手指的力道便又加重了几分,强忍恶心,夹着嗓子硬着头皮撒娇:“只是让你陪我半个小时都不肯吗?还说什么爱我,分明就是骗我的!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人家生气了!”
也许男人都吃这一套——或者说是都吃“深爱的对象”朝自己撒娇这一套。
烛月闻言一下子笑了出来。眉头舒展,那一点为难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反手握住她,亲昵地靠过来,在她脖子间蹭了蹭脑袋,额头抵靠在她肩上,闷笑着说:“厌厌乖,不要生气,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关厌:“……”
好想吐啊。
她的身体始终在发抖,恐惧感像只无形的大手挤压着她,但得益于“胆大包天的威胁者”这一称号的加持,她目前非常冷静,思维格外清晰。
她抬了抬手——想一把扯住对方的长头发将人拽开直接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