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松鼠的耳朵怪灵窍的,所以顾沨止那两句骚话一字不落的被裴央鸣听去了,这让裴央鸣愈发确信自己的揣测,在这一刻,他打心眼儿里敬佩顾沨止了,这个男人为了无伤跳出修罗场,宁肯把自己搞成重伤,把苦肉计玩透了呀!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一个又强又狠的完美男人配备了一个恋爱脑,裴央鸣看穿了一切,本想提点盛欢两句,但是转念一想,竟有些唇亡齿寒,顾沨止被搞的这么惨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一个叫柏德文·道森的老流浪!顾沨止有这么一天,自己十之八九也会有这么一天,且行且珍惜吧,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于是他咳嗽了两声,对盛欢道:“那什么……我还是头回看他伤的这么严重,你带他回宿舍休息休息吧,别再吵架了,啊!你的书明天来找我拿就行。”

说完,他看见顾沨止冲他比了个充满感激的Wink。

裴央鸣:“……”

裴央鸣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就在这时,路边停靠的那辆路虎的车门忽然又开了,一个脸上长了块儿青色胎记的少年迷迷瞪瞪的从车后座上走了下来。

“顾Sir……”他走路东倒西歪,俨然是还没从晕车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你跟我哥在山坡上琢磨啥呢,一会儿上车一会儿下车……还动不动就刹车,我真要吐了。”

顾沨止:“……”

一种即将被人戳蹩脚的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顾沨止拼命冲那少年使眼色,“符玉成你胡说什么呢!你没睡醒呢吧!没睡醒就上车再睡一会儿!别下来胡说八道!”

奈何符玉成晕的很,眼睛半眯着,根本看不清他使来的眼色,脚下还一崴,差点儿摔了,他艰难的扶住车门,伸了伸脖子,良久才朝着顾沨止说话的方向看过来,而后猛地瞪大了眼。

“顾Sir!”他失声惊叫道:“顾Sir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啊!”他的脑子不大清爽,记忆还停留在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段的末尾,也就是自己跟顾沨止执行任务那会儿,顾沨止被TNT炸药炸飞的画面,他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工作失误拖累顾沨止了,当即慌得不行,“不对啊不对啊顾Sir!!你跟我在锡林郭勒的时候明明没伤这么重啊!!医生不是说你胳膊上那都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吗!!!是不是后来我睡着了,我我我我又出什么岔子了!!!顾Sir!!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有事自己扛的!!!呜呜呜呜!”

顾沨止:“……”

在这一刻,顾沨止想说,老天果然也是公平的,给他配了一个强助攻符征,就一定会给他配一个猪队友符玉成。

早知道这样……当初在锡林郭勒就应该让这死小子自己下去埋TNT!

顾沨止麻了,他很想捂脸,但忽然发现自己腾不出手来,因为盛欢不知什么时候拿捏住了他的手臂。

其实他只是外表看着血呼拉茶的吓人,符征开车撞他的时候,他那强大的“无损伤修复意志”还是不同程度的发动了,骨头血管儿深层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绷带下的胳膊除了一堆无关紧要的皮外伤,旁的还真没有什么,所以他现在……顾沨止心里“咯噔”一声,他心想,盛欢拿捏他的时候,他应该惨叫或者呻吟一声才对。

完了,这段戏彻底垮掉!

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盛欢架着他的臂弯,回眸瞥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怎么好像不知道疼?”

“痛觉神经断了。”顾沨止噎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所以不知道疼。”

“喔……”盛欢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他好像没有要深挖的意思,顾沨止松了一口气,便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玫瑰花铺。

在路过符玉成的时候,盛欢停住了脚步,侧目望向符玉成的脸,充满了忖度。顾沨止纵然心里不情不愿也不得不跟着他停下。

而后符玉成也跟着把脸抬起来了,与盛欢对视,这对视让顾沨止感觉随时有事要发生似的,整个人都不太好,而后他听盛欢意味不明道:“你们顾Sir……总是这么在外面当没脑子的大英雄么?”

顾沨止:“……”

能不能把前缀去掉啊喂!什么叫没脑子!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指望从符玉成的嘴里冒出点儿像样的人话来,而后符玉成点头,诚恳道:“是的,他一直这样。”

完了。

顾沨止心想,这下全完了。

符玉成居然还没说完,絮絮道:“只要有师弟师妹在,顾Sir凡事都冲在最前面,他不挑人,所有人他都罩,他去的地方永远是最危险的地方,他也不抱怨也不说苦,他是我见过最仗义最胆大的师兄了,比我亲哥还靠得住呢。”顿了顿,他由衷的感慨道:“如果我以后成了师兄,我肯定也会像顾Sir这样去罩师弟师妹的,所以我要努力变强。”

顾沨止咳嗽了一声,莞尔道:“会的,所有人都有长大的那一天。”

盛欢眨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

“既然都是你自愿的,那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活该,怪不着别人。”他轻声道:“那什么,走吧,我扶你回宿舍。”

“顾Sir!跟你学弟好好的呀!!”符玉成突然振臂高呼,慷慨激昂。

盛欢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然而顾沨止的脸离他离得极近,挺直的鼻梁与他的唇轻轻擦过,两道呼吸片刻的交融,盛欢下意识的想要往后撤,男人却锲而不舍的迎了上来,像一只喜欢蹭人的巨型狼犬般,用立体的五官去顶蹭他的唇角。

“你……”盛欢的呼吸都乱了,还想着问刚才的问题,“你都在外面胡说什么了?”

他问的声音不大,低低的,带着点儿耳鬓厮磨的糯感,顾沨止哼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唠唠家常而已。”

“唠家常怎么能……唠到我身上去?”盛欢别开脸,他的吐息略略颤抖,好像在紧张。

顾沨止勾唇,他很喜欢看猎物怯生生的模样,在慌乱中露出浑身的破绽,他可以肆意的去咬对方的颈子,咬破对方细嫩的皮肤,将属于自己的印记刻进去。

“是啊……怎么总能唠到你身上去呢?”他嗓音压低,叹惋似的发出疑惑。

天空晴朗,风和日丽,两人老夫老妻似的相互依偎着,一路无话,竟也不觉得尴尬。间或遇到一些路过的同校,看顾沨止这副样子皆面露惊讶,不等他们询问顾沨止就礼貌性的笑一笑。

“出外勤出的。”

一听到出外勤,可就发生什么都不稀奇了,缺胳膊断腿抬到医务室也是常态,大家都怜悯的会心一笑,不再追问。

“其实我之前,不高兴来着。”推开宿舍的房门,盛欢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