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谁能想到,不过一个晚上,紧箍圈就出现在猪八戒的头上?

反正高长松没能想到。

日上三竿时,高家的餐桌前,宾客齐聚一堂。大安是一座不夜城,受到喧闹夜晚的感召,陈玄奘都伴随着跃出地平线的旭日归家,短暂梳洗后,日头高悬,已至正午。

东胜神洲的人,都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孙悟空也回来了,他一边吃桃子,一边打趣猪八戒:“哟,师弟,你这脑袋上的箍圈真不错,金灿灿的。”略作停顿道,“我只挑一个错,这圈儿太紧了,不好,你看你头上的肉,都被勒溢出来了,何不换个大的。”

猪八戒才从玄奘杖下逃脱,又思及未来,再也不能看漂亮的小娘子,悲从中来,说话像吃了枪子儿,连孙悟空都敢呛。

“你这泼猴,懂个屁。”猪八戒的鼻孔中喷出两团热气,坐他身旁的小白龙嫌弃地看了眼八戒,抱着碗向一旁挪移。

“这是菩萨赐予的圈儿,是法宝!师父将他戴在我头上,是爱重的证明,哪像你这只泼猴,天生天养,都没人管!”

孙悟空这小暴脾气,当即被点燃了,腾一声站起来,冷冷看向猪八戒道:“你再说一次!”

猪八戒一看,怂了,缩脖子不说话,埋头看角子汤,像汤里浓缩着大千世界,他沉醉其中,死活不抬头看孙悟空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眸。

在这充满火药味的局面下,冰冷冷的剑修被迫成和事佬,又或者说,敖烈只是针对现状吐槽罢了。

他摇头说:“八戒啊八戒,你真学不乖。”

“都知打不过大师兄了,何必挑衅呢。”

猪八戒装死了,不说话了,脸埋进碗里了。

高长松噤若寒蝉,不参与师兄弟三人的对话,只等拌嘴告一段落,火气消退,才说:“八戒,你可别小看了紧箍圈,我听过此法宝的威名,你若触犯禁忌,少不得抱头在地上打滚呢!”

孙悟空钢铁硬汉,疼成那样,你猪八戒遇上了,肯定更惨啊。

猪八戒嗤之以鼻道:“还能比禅杖落在身上疼?我不信。”

高长松:“……”

看你自信的样子,就知要吃苦头了!

猪八戒又悻悻道:“再说,我肯定不会犯了,你是不知道,师父发怒得模样,太凶!太凶!光想到他的模样,我睡觉都不踏实。”

孙悟空立刻道:“该!”

高长松跟小白龙不说话,心里都觉得他活该呢!

又说了一会儿,陈玄奘终于出来了,纵使熬一夜,他看上去神采奕奕,气血充足。

高长松招呼他,又说今天的行程安排:“要不先去我庄上看看,再去大相国寺瞧瞧?”他是一名合格的导游,给玄奘多种选择,“还有凌霄峰、白鹭书院,哪怕想去妖精的族地,也能去得,我跟狐族关系很好,跟他们说一声就可去参观。”

孙悟空说:“都来东洲了,要不也来花果山逛逛?那可是我的地盘。”

他骄傲极了。

陈玄奘点头道:“都去,都去。”

他迫不及待逛遍东胜神洲的每一个角落!

坐定后,陈玄奘发现,有一个人不在场,问十二郎:“钟离郎君去了何处?”

在他印象里,这两人形影不离啊!

高长松笑说:“他啊,接鹅子去了。”

鹅子?

玄奘满头问号。

……

东胜神洲的最北边是海。

与布满暗礁的南海不同,眺望北海,目之所及,皆为白色。

一些是茫茫的雾,一些则是瘴气,这些分辨不出成分的气体遍布北海,如天然屏障一般萦绕北俱芦洲,隔离外界的窥探。

这无疑为外人探索北俱芦洲增添了难度,除却那些天生天养,北俱芦洲托生的异兽,其余人想进此地,都会被挡死死的。

一些修士进入北俱芦洲,再也没有出来,还有一些出来了,却说那是不毛之地。

共识是,那里像盘古开天辟地前存在的土地,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在混沌与矇昧中罢了。

钟离珺站在依托北海而建的码头上,向远处眺望。

他的视线有焦点,寻找着茫茫雾海中的某一处。

“哗啦啦、哗啦啦——”耳边响起不存在的水浪声,那声音回荡在钟离珺的脑中。

为何会响起不存在的水花声?定睛一看,看似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白花。它并非是浮浪上翻涌的泡沫,而是一股强横的力道不断拍打水面,所泛起的滔滔不绝的白浪。

放在后世,只有螺旋桨才能卷起如此细密的白波。

钟离珺当然知晓白浪形成的原因,他嘴角荡起一丝笑,眼神近乎爱怜。

谁能像螺旋桨一样浪里白条?

当然是鹅子啦!

他不仅长得像企鹅,游起泳来更像企鹅,如同炮弹,一个劲地向前冲,在海中留下一道分明的白线。

成年后,出于各种考虑,鹅子回到北俱芦洲寻找自己的族群,遗憾的是,他没找到自己的蛋生父母。

好在驩头这一种族对幼崽良好,教养下一代好似吃大锅饭,你教一点,我传授一些,驩头零零总总学了不少法术。

学成后他不仅回到东胜神洲,还带了一大群想入世的同族,高长松等人才晓得,原来北俱芦洲的异兽不是不想出远门,而是连四大洲门往哪开都不知晓。

他们真生活在蛮荒中。

“哗啦啦、哗啦啦——”

翅膀如螺旋桨持续发力,很快驩头便游至岸边,他脚蹼用力一跃而上,落地时圆鼓鼓的肚子上下晃动,可爱至极。

钟离珺不仅没迎上去,给鹅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后退一大步。

事实证明,他经验丰富,驩头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抖水。

他富有技巧性地晃动每一根羽毛、每一块肌肉,海水粒以鹅子为中心,向四周迸溅,很快,周围的干土地湿了一大圈。

等抖干水后,驩头摇身一变,展露出人形,乍一看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脸像高长松,又有点像钟离珺,不同于二者的老实神色让他看上去有些愣。

当驩头的视线集中在钟离珺身上时,他眼中落下几颗星星,一时间,驩头的脸生动起来,他活泼得扑进钟离珺怀里,大叫:“阿耶!”

钟离珺也很高兴,摸他的头毛不撒手,二者看着太父慈子孝了。

撒完娇后驩头意识到不对了,他哼哼唧唧问:“十二郎呢?”

十二郎竟然没有来接他,是不是不爱他了QAQ!

钟离珺熟练安抚道:“十二郎在陪客人。”

驩头还是很好说话的,一听就“哦”了一声,也不闹了。

他在北俱芦洲有不少见闻,想说给高长松听,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见十二郎了!

……

高长松安排的行程完美切合玄奘的需求,到第二日,他已把几个极具代表性的重要地点都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