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牛镇13
刘妈妈在小院坐立难安吃不下饭,正院那边岑越和齐少扉刚吃上席面——很是丰盛。
杜氏本来正窝火,听岑越提席面,是心里能骂八百句,面上打发李婆子去灶屋传话,说是备席面,其实没想着给什么好东西——吃吃吃,吃个屁!
可没等一盏茶功夫,杜氏火下去了,又差着下人跑了一趟,说席面给备的丰盛些,别怠慢了少扉。
“行知道了。”厨娘回话。
李婆子纳罕,刚听大奶奶话音就是敷衍敷衍过去,怎么这会又好生招待了?不过略略一琢磨,就知道大奶奶这么做为何了。
等老爷回来好在面前做功夫。
继子夫郎一大早跑到正院撒泼动手,做后娘的非但没生气动怒,还大度给做了席面招待,怎么看,都是大奶奶没错处,衬的乡下那哥儿没事搅三分,是个泼辣刁钻的。
“幸好是才办完三少爷喜事,还留了些肉,昨个儿大奶奶发了话,买了鱼虾,我都养的好好地,还活蹦乱跳,这会就杀了再添两三个大菜。”厨娘说。
李婆子知道,昨日送进宅子的鱼虾,那都是因为今个舅老爷要来做的,现在白白便宜了乡下夫郎和三少爷。
厨娘不管这些,大奶奶让加菜,她总不能不做吧?尽管是使出了本事,将一顿席面收拾出来。
堂屋圆桌上。
荤的硬菜是红烧肘子、滚刀白肉、清鱼、酸甜虾球,素的就是拌、炒时蔬,凉了四道,热的六道,十全十美,这样菜色放在镇上席面也是少有的。
“母亲灶屋厨子手艺好啊。”岑越看着菜色说,杜氏闻言脸上刚升起半点客气笑,岑越又说:“要是注意下摆盘就更好了。”
“不过没关系,咱们一家人,大差不差的,我和阿扉知道母亲是真心待我们吃这顿道歉席面的。”
岑越:杠精本杠!
杜氏脸上最后那点客气笑都没了。
“吃饭吧。”
“母亲上坐。”岑越乖巧笑。
一顿饭,杜氏是还没坐下就没了胃口,反观岑越,是美滋滋抄起筷子给阿扉夹菜,“尝尝虾球,酸酸甜甜的你应该喜欢,还不用剥壳。”
“越越吃。”齐少扉给越越夹。
岑越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酸甜汁儿调的好,就是虾球略老了一些。齐少扉喜欢这道菜,不过吃两口就不去夹了,岑越一想就知道,大崽娘教的好,桌上还有旁人在,就不能全吃掉。
“母亲尝尝虾球,酸酸甜甜的可开胃了。”岑越笑说。
杜氏胃都是酸的,还开什么胃!当即说:“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那我和阿扉替母亲分忧,这些不吃浪费了,来阿扉多吃点。”岑越给大崽搂了一大勺,笑眯眯说:“母亲不爱吃这个。”
齐少扉信了,高高兴兴的,还让越越也吃。
“这个好好吃!”
“是不错。”岑越去夹红烧肘子,炖的软烂不腻,里头的瘦肉特别好吃下饭,一扭头还招呼:“母亲不爱吃虾,那吃肘子,这肘子烧的好,不肥腻。”作势要给杜氏碗里夹。
杜氏是反胃了,心口不舒服,说不用,笑都勉强,“你们吃吧。”
“我想着做夫郎的,该孝顺伺候母亲吃饭——”岑越还失落,“母亲不要我伺候,别是嫌弃我粗手笨脚的。”
杜氏:“没有,我没什么胃口,喝口汤就好了。”
“那我给母亲盛汤。”岑越不白吃人家席面,真心实意给杜氏打了一碗汤,双手送过去。
“好好,你放那儿,晾一会我在喝,你和少扉吃吧。”
最后那碗汤,杜氏做样子碰了一口,就饱了。岑越和齐少扉是吃了个痛痛快快,爱吃的吃的尽兴,最后肚子饱了,才放下筷子。
两人吃完也不走,就留在堂屋,岑越说陪母亲说说话。杜氏是牙根恨的痒痒,但为了在老爷跟前装,只能忍了过去。
这一坐就到了傍晚,期间岑越和齐少扉还解手两次,灶屋里送了点心过来——杜氏晌午没吃,过了饭点收拾完就饿了,叫小厨房做正经饭,岑越和齐少扉杵在那看着,不好,只能让送点心来垫吧。
点心送来了,不得给岑越齐少扉那儿送一盘子?
两人喝茶吃点心,一块坐着叽叽咕咕说话,岑越给齐少扉讲了昨晚的睡前故事,齐少扉听得可开心了,才不会觉得无聊!
“老爷回来了。”李婆子跑着来回话。
杜氏一听,一天了,坐立不安头疼欲裂一肚子肠子搅着疼,总算是等老爷回来了,忙是起身上前迎。
告状这回事,如今颠了个倒似得。
“老爷回来了。”杜氏是眼眶微红,端的几分楚楚可怜温柔味。
当年齐老太爷给小儿子聘许家女,那可是当官的女儿,绝对是高攀了,两家结亲前几年齐老爷自是不敢纳妾,外加老太爷管得严。
后来齐少扉阿娘怀了两次,都没保住,小产了。此时齐老爷已经三十好几了,自是着急,觉得不纳妾,自己岂不是要绝后了?于是偷摸在外头乱来。
外头乱来的那位就是如今的继室杜氏了。
杜氏家里穷苦,生的几分好样貌,进镇卖菜撞见了齐老爷,两人勾勾搭搭就暗生了关系,被齐老爷养在外头几年后,才进了齐家做妾。
要是没哄人的手段,杜氏一个妾,怎么抬成如今的继室?
“嗯。”齐老爷点了头,见杜氏这副模样,难得多话,“怎么了?”算是关心之语。
“也没什么。”杜氏嘴上说没什么,只是眼底含着委屈,想要老爷再问。
可如今和以前不同,以前杜氏年轻,养在外头,齐老爷那是‘偷着乐’,现在齐老爷后宅还有两位姨娘,加上年纪已高,身体也不怎么好,对哄人这事也没耐心。
齐老爷抬脚就往堂屋去,杜氏一看,忙跟着,只能自说自话说:“早上少扉和他夫郎来我这儿——”
“爹!”
堂屋里岑越和齐少扉跪成并排。是岑越先跪的,齐少扉一看越越跪,那才是‘嫁鸡随鸡’,还懵着呢,就陪着跪旁边。
“今早给母亲请安,杜家舅舅在,拿话挤兑阿扉,我没忍住动手打了杜家舅舅。”岑越大声说:“爹,我的错,您罚我吧。阿扉身上被拧红了,已经受了教训了。”
齐少扉平时害怕父亲,从不主动往父亲跟前钻,如今是吓得,胳膊伸开跟老母鸡似得将越越护在背后,大声带着哭腔说:“是阿扉拿头撞的,不关越越的事,不要罚越越,阿扉再也不拿头撞杜舅舅了。”
“不成,他欺负笑话你,下次还得打。”岑越开口说。
齐少扉哭的眼泪汪汪,抽抽搭搭。岑越也哭。
齐老爷脸都黑了,扭头看杜氏,“你弟弟今个来了?还拧了少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