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有人阻挠变法就放酷吏(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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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新君登基后新政的江宁会议,最终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月,一直到小康元年七月,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经过这次为大明未来二十年/三个七年计划定基调的盛大会议后,朝中重臣和被压了任务的主要边将们,心里也都踏实了不少,至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用担心朝廷朝令夕改。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七月的到来,会议精神和指示已经分发各地,户部也已经讨论出了摄政王殿下吩咐的“废丁分籍”变法的初步实施草案,并且在应天府范围内,今年就开始试点实施。
新政的具体改革内容,于七月初一在南京城内,以及城外各县镇乡的申明亭同时张贴。给百姓们一个月的时间学习了解相关变化。也给户曹的人做工农分籍登记一个缓冲时间。
等到一个月期满,八月初一,朝廷开始征收夏粮税赋的时候,这个新法就要正式实施了。中间这一个月的公示期,就是给百姓们到各县户曹重新造册定籍的。
如果是放到偏远外地,要在一个月的时间,给百姓的户籍全部重新标注“工/农”,并且把农籍对应的田亩数核对分摊上去,当然是不可能的做到。
不过南京所在的应天府,毕竟是首善之区,境内各县全部交通便利,鱼米之乡。
百姓识文断字的比例也非常高,对政策的理解很快,也不需要胥吏下乡各种多费口舌解释,这一切工作做起来就比较快。
短短半个多月,各地的预备登记工作,就进行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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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树人日理万机,原本也没空操心太多细节。不过新法是他亲自力主的,偶尔也会过问几句。
所以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趁着过节有闲暇,他就招来了应天府的人,让他们把户曹最新上报的统计工作进度,大致汇报一下。
摄政王关心的事儿,应天府当然要重视,所以由应天府尹孙嘉绩亲自眼巴巴到鄂王府汇报工作——这也是一个在大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凡是有心仕途之人,谁会白白放弃呢?
就好比后世职场上,哪怕平时具体工作不是部门经理干的,但到大老板那儿汇报PPT的时候,部门经理肯定得精神抖擞。
这孙嘉绩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已五十好几,他是崇祯十年的进士,比朱树人这个崇祯十三年科的还早一届。
历史上这人才干名声不显,但气节还不错,清军打到江南时,他原本是跟着鲁王政权抗清,最后兵败伤病忧愤而亡。如今也算是因为蝴蝶效应,多活了十几年,渐渐爬到如今位置。
别看应天府尹只是一个府级官员,但那毕竟是京城的地方官,放到外头给个巡抚都未必能换。
朱树人召见之后,先简单问了孙嘉绩“工农分籍”的登记情况。
孙嘉绩是做好了功课来的,立刻如数家珍地回答:
“各县踊跃响应王爷善政,百姓登记分籍非常积极。仅仅半月之内,普遍已有五六成数量的百姓到户曹明确了自己的选籍。其中表现最好的是溧阳县,已经登记了接近八成。”
朱树人有些意外:“这么多人都主动来登记分籍?可有逼迫百姓之举?如果到期未登籍的,又会如何处置?”
孙嘉绩抖擞精神说:“各县并无强行摊派,因为都已经跟百姓反复宣讲了新政的好处,若是没想好的,届时也要到户曹,在黄册上画押,承诺自己并无工商产业。
如此则自动先暂定为农籍,并不会用掉每人终生一次的换籍机会,若干年后若是想换,还能换一次。只有名下明明有工坊、商号,却不愿登记之人,将来查出才会追剿一笔逃税。
而且此前经过户部议定,今年因为是试点,从发文到执行只有两个月,要仓促变更农籍百姓应税田亩面积的下限,恐怕来不及,所以今年暂时不设田赋面积下限,可以比照去年纳税。
如此对于农籍百姓,今年是纯受益的,等于是田赋并无丝毫增加,而丁税却全免了,只由工籍百姓缴纳丁税。农籍唯一增加的,只是代役粮,但这一项新政极受百姓拥护,可能只有极少数士绅觉得一体纳粮有失体面……不过都在控制之中。”
孙嘉绩把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他提到的“今年不设田赋面积下限”,也是一项临时性措施。
因为一开始朱树人在江宁会议上不是说,未来要实施“户均耕地面积少于水田十亩的,也要按照水田十亩的下限纳粮”。现在等于是来不及重新核算,那就沿用去年的纳税面积,实际黄册上有几亩田,就按去年的定税额度缴。
每户拥有土地少于十亩的百姓,今年等于是纯赚了。这也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过渡性措施,先把事儿推下去。
当然,代役粮肯定是额外交的,这个必须交,因为这个是给农民替代徭役的,老百姓也非常乐意多交这份粮食换个方便。
尤其应天府是富庶之地,当地人自己干私活一个半月赚的钱,绝对比交给朝廷的代役粮更值钱,那还不如出去打一个半月短工,然后把工钱的一部分拿来免役。
这一点上其实倒是有点倒退到唐朝租庸调法的老路上了,给钱或者给粮就可以不服徭役,政府花钱再去雇人徭役。
朱树人对这些说法都没有异议,他听完后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两个小点:“你说,便是这应天府境内、天子脚下,都有士绅觉得缴纳代役粮失了体面?”
孙嘉绩也不敢隐瞒:“请殿下理解,我朝毕竟有数百年的‘功名免税免役’优待,如今虽然还是不用让士人服役,可毕竟要纳粮以代,还是有很多人心存怨念。但卑职一定会尽量弹压,从严纠治不法之徒。”
朱树人闻言,倒是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说:“毕竟是试点,也不用太操切,辅之,我记得你是崇祯十年的进士吧,比孤还早一届。上了年纪了,有些得罪人的事情,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孙嘉绩听了,居然微微打了一个寒颤,他忽然意识到,摄政王这是打算下重手,但也不想拉到民间的仇恨。不会是想提拔什么晁错之流背锅、用完就扔吧?
好在,朱树人见他沉吟不敢回应,也没让他多等。朱树人很快就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孤还有一问——刚才你也提到,溧阳县登记最快,已经完成了八成。其中可有什么技巧,有没有表现突出的干吏之才?
术业有专攻嘛,你身为应天府尹,就该统筹应天府全局大政,亲自盯着具体执行怎么行?所谓君子不器,君明乐官,不明乐音。审于音者,恐其聋于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