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池芋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只感觉胳膊已经被压得麻木不已,口也有些发干。
有那么一瞬间, 她没太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在瞥见眼前黑掉的电脑屏幕和屏幕后的男人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沈时礼的办公室。
靠!现在几点了?
她怎么能在他的面前毫无形象的昏睡过去。
池芋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肩头搭着的西装跟着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她的脚边。
她不由怔了下,低头看了眼掉落的黑色西装,下意识地弯腰捡了起来。
然后迷茫望向了对面的沈时礼。
他拖动着鼠标的手顿了下,淡淡偏头看了她一眼:“醒了?”
“嗯。”池芋抿了抿唇,不太确定地朝他晃了下手中的西装, “这是你的?”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他轻挑了下眉梢。
“……”
池芋又反应清醒了片刻,才轻笑说,“没想到埃文你还是挺体贴的嘛, 还会给我盖西装, 不怕我多想了?”
“不然你被空调吹感冒了, 又要赖上我照顾。”他不咸不淡地回道。
“你要不乐意照顾,我能赖得上你?”池芋眨了眨眼,拖着长音反问他道。
“……”沈时礼喉结哽了下,默了几秒岔开了话题,“已经凌晨1点了,你东西收拾下, 可以下班了。”
“哦。”池芋抿看了眼垂头合上笔记本电脑的沈时礼, 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下。
这还是他头一次没在她试探他态度的时候往她身上泼冷水。
也不知道是被她今晚的生日陪伴感动到了,还是单纯懒得和她废话。
但她倾向于是前者。
看来她追上他指日可待了!
池芋乐观地收拾好电脑, 又趁机问他:“埃文你这周末有空吗?我朋友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是部口碑不错的老片重映, 要不要一起去看?”
“没空。”他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你不会又要加班吧?周末都不放松一下吗?”池芋不肯气馁地追问道。
“我有事要回趟港城。”他语气淡淡。
“哦。”池芋失望地抿了抿唇,故意瞅着他说,“那太可惜了,看来我只能去问问我学弟有没有空了。”
沈时礼动作微微顿了下,垂着眼淡淡应了声“嗯”。
……
这么冷淡的反应?
池芋眉头轻轻蹙了下,不甘心地提醒他说:“就是上次在江南荟,你见过的那个学弟。”
“哦,有点印象。”他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装好了电脑,抬起了脸,“收拾好了吗?准备走了。”
……
行吧,是她前面太乐观了,他压根不会在意她和哪个男生去看电影,更不会吃她的醋。
池芋悻悻背起包,一时也不想再主动撩他什么,沉默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此时的事务所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楼下办公区的灯已经全部熄灭,只留了前台一盏昏黄的廊灯照明,像是某些恐怖片场景,空荡幽暗得有点吓人。
就算池芋还想再晾他一会儿,也有点扛不住内心不停往外冒的恐惧,被迫加快步伐跟到了他的身边。
但还是一脸别扭地和他拉开了点距离,没有像往常那样贴着他走。
沈时礼斜眸轻掠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两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办公楼里,渐弱的回声层层叠加后,宛若不止两个人在走动。
池芋不禁更觉心慌,只能开口和他说话来壮胆:
“你们这事务所还挺大的,感觉租个小一点的办公楼会更省钱吧。”
“这边偏郊区,租金也不贵。”沈时礼淡淡回道。
“哦,是最近几年才建的创业园吧?”她没话找话地继续道。
“嗯。”沈时礼顿了下,不咸不淡补充说,“这之前是片墓地。”
闻言,池芋只觉背后一凉,嗓音也开始有点发颤:“真,真的假的?”
“听说是。”他轻睨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了几丝戏谑。
“你别吓我……”池芋咽了咽喉咙,不由自主地贴他近了一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衬衫袖子。
“看你平时胆子挺大的。”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下。
“但我很怕鬼什么的……”池芋抿紧了唇。
“你相信有这种东西?”
“半信半疑吧……你不信吗?”她仰起小脸,觑了他一眼。
“不信。”他回答地很干脆。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怕。”池芋撇了撇嘴。
“也不是。”沈时礼顿了下,淡淡说,“就算真有鬼,也不见得会比人可怕。”
“但不是说,那种怨气很重的人去世后会化作那什么来索命……”池芋贴着他的胳膊,压着嗓子弱声说道。
好像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动这栋楼里的鬼魂一般。
“厉鬼啊?”沈时礼倒是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她没敢说出的词,音量也没压低。
吓得池芋立马踮起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乱说话!”她紧张地张望了下四周,心脏也砰砰直跳。
沈时礼垂眸看了眼距离他不过几寸远的女孩,她卷翘的长睫扑簌簌颤着,绵软微潮的手心触着他的唇,微凉滑腻。
他不禁喉结上下滚了滚,才低低嗤笑了声,抬手轻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小手从他唇上挪了开来。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他掌心温热,低沉嗓音夹带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温柔,如同一针安慰剂注入了她皮肤下的血管,顺着动脉流入了她的心房。
池芋心跳晃了下,恐惧散了几分,却又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
不由耳根烫了烫,垂下眼帘喃喃说:“万一我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那也没关系。我认识的做了很多亏心事的人,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也没被他害死的人索命。”他轻描淡写道。
“……”池芋张了张嘴,想问他是在说梁原启么,但又觉得她最好还是不要打听太多他们圈子里的事情。
毕竟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想到梁原启可能害死过别人,她又陷入了后怕之中,手也不自觉攥成了拳。
沈时礼轻瞥了眼她依旧没能放松的神情,扣着她手腕的手垂下后,没有再松开,轻牵着她走出了幽暗的事务所。
直到他若无其事地放手去西装裤兜里拿车钥匙的时候,池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似乎牵着她走了那么几十米的路。
也不知道他是忘了松手,还是在照顾她的害怕。
她不禁偏头看了眼摸出钥匙,滴得一声解锁宾利车门的沈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