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传承秘境
狂风过后, 就是雷霆闪耀、暴雨倾盆。
好似天河决堤,银河一泄而下,熊熊燃烧的火焰顷刻被浇灭。乳白色的雨丝夹杂在倾盆大雨之中, 砸落在地时,给伤痕累累的土地带来了磅礴生机, 千翠紫藤的根须遍布秦池四面八方。
在意识迷糊之际,它的脚丫子好似触碰到了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比上一次两界相融时的天降甘霖更甜。
属于灵植的传承记忆苏醒,它很快反应过来,那些黏糊糊到底是什么……
“帝流浆!”
天地日月精华,可滋养大地, 孕育珍稀灵物。草木灵兽得食,能觉醒变异、脱胎换骨。
不能睡!
千翠紫藤一开始很努力地吸收帝流浆,后来, 在发现外界风渐小后, 它的藤蔓露出一些缝隙, 让雨丝飘进了城内。
一根柔软的绿须轻轻的放在了秦七弦的唇边,将从顶端叶片上一路滴下来的帝流浆小心翼翼地滴到她干裂的唇上,又努力掰开她的嘴,滴入她口中。
千翠紫藤觉得自己可太忙了。
忙着忙着,它又感觉到包裹住的缺口有点儿挤,是城墙开始修复生长了吗?它便一点一点的挪开藤蔓, 为城墙腾出位置。
等到风停雨歇, 淡金色的光芒洒落时,千翠紫藤感觉浑身轻松起来。
“雨停啦, 出太阳了。”它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无数枯藤从城墙上剥落, 还未落地就在空中化成了齑粉。
头顶的藤蔓断裂开,露出了上方依旧被红雾笼罩的天空。
红雾远不如从前浓烈,淡如烟霞,给初生的旭日缠绕了一条轻薄的丝绦。秦池劫后余生的众人怔怔看着头顶的天空,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们,活下来了吗?”
“老大呢?”
“在墙上!藤蔓缠着的!”巫灵檬指着紧贴着城墙上的一个绿茧,“就在那里!”
细细的藤蔓将秦七弦紧紧缠绕,裹成了一个绿色的大茧。
巫灵檬能感觉到茧内有生机,她安抚众人:“茧内灵气充盈,我感觉得到勃勃生机,老大会没事的。”
“受伤的赶紧过来,我春风化雨刚刚突破,现在已经七层了!”
伤者迅速往巫灵檬的方向靠拢。
抱着孤悬灯的涂檀被众人安排到了最内侧。
因为,孤悬灯和胖鹤在一开始的时候承受了绝大部分攻击,他们伤得最重。一人一鸟都皮开肉绽,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涂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神色木然,而他身边飘着的小乌云,一直在下雨,滴落的雨水淋湿了他半边身子,他也浑然不觉。
“公孙厄你怎么不过去疗伤?”旬二看到浑身是血、都快烧糊了的公孙厄盘膝坐地,担心她是无法动弹,想要帮她一下,没想到公孙厄突兀睁眼,“不必管我,天陨流火淬炼剑身,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她那双目中的剑芒都让旬二哆嗦了一下,旬二不敢与她对视,连忙道:“好的好的,你好好修炼……”
为了防止其他好心人过来询问,旬二贴心地在公孙厄四周画了个圈,还立了个牌子——天火淬剑中,请勿打扰。
“那,那是什么!”众人抬头,透过头顶那巴掌大小的窟窿看到外面突然多了一道冲天的霞光,光芒胜过了天上的红日。
有人道:“是那个陷阱!”
“那些恶人还没死!”
昆山也出来了,见到那光柱,登时眼睛一亮,“是传承秘境。”
众人自然不信,一人一句说得昆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本想说一句没见识,然而,他开不了口。
他也与这座城同生共死了一回。
面前这些没见识的人,只是怕他出去白白送命而已。
他们都是底层修士,对于这片天地,根本谈不上了解。他们,困在渡川界这偏远之地,根本不知道诸天万界是何等模样,即便是灵网,也只是给他们揭开了冰山一角。
他沉默一瞬,说:“我擅长阵符一道,日后每月初一将在求知堂传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一个可以在天下书院任教习的符道大宗师,现在跑来秦池给一群天赋、资质都极差的修士授课,传出去怕是会笑掉大牙,然而,落子无悔,既然都已经说了,那就老老实实为大家传道解惑。
昆山伸手准备捋一下胡子,手伸到下巴处才想起来,他留的美髯已被小金乌被小心给烧掉,只能手捏成拳头,低低咳嗽一声,吩咐身边旬二:“你到时统计一下人数。”
他好为大家准备符笔和符纸。
旬二:“好。多谢大师。”
旬二是个油滑的,这会儿立刻道谢,然秦池里二愣子还是不少,有人直接道:“我们这里的人喜欢阵符一道的很少哎,有什么好统计的,就那几个,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陆河算一个、何钍勉强算一个,还有他徒弟……”
昆山:哼!
算了,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铛、铛、铛……”三声钟响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声音悠远绵长,深沉肃穆。
钟响刹那,万籁俱静,唯有钟声幽幽,萦绕耳畔,微震识海。
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
短短的三声钟鸣,竟有凝神静心之功,远胜当今音修的静心凝神曲。
宛如古刹里久经岁月侵蚀的铜钟,每敲一下,便是岁月的更迭。
它将那些淹没在岁月长河里的故事和道理,通过钟声讲于后人听,钟声即是禅音。
被藤蔓紧紧裹住的秦七弦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有光芒透过绿藤的缝隙洒了下来,她卷翘的睫毛轻颤,好似掬起了两段霞光。
“苍生门纳新、太古铜门开,众生得入此门。”
云霞光柱骤然迸裂,化作无数水珠,洒向诸天万界,就连妖域,也同样听到了钟声,看到了漫天的彩霞。
“什么东西?”
天地间一切有灵植的生灵,都踏进了太古铜门。
……
秦七弦醒了。
睁眼之后,仍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每一个字都笔画众多,勉强可以辨认字迹的意思。
她手里还握着一支笔,面前则铺着一张雪白的纸。
身旁有个稚嫩的童音道:“你一百多岁了,一个字都不会写,真可怜。”
秦七弦:“……”她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豆丁已经在纸上画了好几个字。一笔一笔落下后,隐隐有灵光游曳之间,即是字,又是符,还是那种蕴藏了自然道韵的天地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