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天◎

众人纷纷伸直腰踮起脚,李春兰左看看右瞧瞧,把手上的簸箕往宋知丰手上一放,“拿着,我去看看你姐。”

宋知丰被迫接过,待反应过来之时,李春兰已经跑远了,他满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的背影。

而围观的村民中,有比较八卦的见状也放下手中的活儿,“我也去看看。”

李春兰跑在最前头,远远就见到宋知雨两手空空,连带去公社那个破烂的犁都不见了。

她没忍住在心底将宋知雨骂得狗血淋头,好端端地去什么修配厂。

不管拿去的犁是被对方扣下,还是她没有拿回来,大队长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

李春兰这般想着,回头看一眼身后也在往这边赶的村民,脚下步子不由得更快,她得争取在别人来之前了解宋知雨去公社之后发生的事。

决计不能让人看笑话!

然而下一秒,李春兰就被眼前一幕惊到,心脏猛地漏了一拍,眼睛瞪得极大,惊呼脱口而出,声音着急,“知雨!”

她的话音刚落下,身后的村民也没忍住发出惊呼。

众人惊过之后,十分有默契地小跑过去。

此时,宋知雨面色煞白倒在地上,眼睛紧闭没有了意识。

“知雨,知雨!”李春兰着急。

后面赶到的人见状慌忙对李春兰说:“春兰,你赶紧把人先带回家,我们去找大队长。”

李春兰这才回过神,她抬头望向众人,“谁帮我扶一下,我先背知雨回去。”

***

宋知雨醒来是在她的房里,她尚在愣神,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听见屋外传来的说话声。

“哎哟,这都什么事,知雨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是不是在公社受委屈了?”

“肯定是的呀,你们是没见着,她那脸色煞白煞白的,我都差点要让春兰送她去卫生站。”

“刚喂了红糖水,还知道吞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咱们大队的犁怎么办?听说她没有拿回来,大队长看起来可生气了。”

“当然啊,那可是咱们队里唯一的犁啊,再破烂也好过没有,现在好了,真的没有了,能不生气吗?”

“你别说,我都有点生气了。知雨怎么突然想这一出,真是没事找事!”

而就在这时,一把生气又泼辣的声音响起,“什么没事找事?我家知雨也是好心想为大队做点事,发生这些事是她愿意的?她为了咱们大队不省人事你怎么不说?”

李春兰的声音一出,是大部分人都闭上了嘴巴。

只是仍有几个与她不对付的没忍住叭叭。

“好心是好心,可好心也不能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啊,现在咱们大队没有犁了,大家伙能高兴?”

“就是啊,原本就被北河瞧不起,这下更要被人家瞧不起了。”

李春兰怒气未息的声音又响起,“不就是一把破犁吗?等知雨醒来,我问清楚在哪里,再去要回去,这总行了吧?”

……

宋知雨的记忆随着众人说话的声音迅速回笼。

说起来听戏剧化的,她之所以晕倒,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低血糖。

后半程她都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完全是凭借自身毅力,否则肯定要晕倒在半路,届时也不知道几时能被人发现。

宋知雨边想边坐起来,低血糖导致的眩晕已经没有了,只还是有些虚弱。

她站到窗口的位置望向院子,对着李春兰的方向开口,“娘。”

外边的李春兰一愣,紧接着露出惊喜的神色,“知雨,你醒了?”

宋知雨对着她点点头,声音有些轻,“娘,你快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李春兰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过还是依言走过去,“什么事啊?”

院子里看热闹的其他人见状也露出好奇的神情,面皮厚的人不管不顾,直接跟着李春兰上前,打算得到“第一手资料”。

李春兰有些不乐意,脸上很是不好,只是大家都仿佛没见到般。

“知雨,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啊?”

“是不是在修配厂受委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晕倒了呢?”

宋知雨礼貌地朝她们笑笑,没有说因为低血糖,省得让李春兰想太多,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也不太清楚,突然感觉一阵头晕就没知觉了,可能身体还没好全。”

众人明显不相信,还想再问。

李春兰适时插话进来,打断他们,“知雨,你要说什么?”

宋知雨朝那几个人不好意思地小小,这才看向李春兰,“娘,我把犁放在路上了,你让爹去拿回来吧。”

“什么?”李春兰蓦地瞪大眼睛,随即又着急地说道:“你、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要是让人拿走了可怎么办?”

宋知雨满脸无辜而委屈,“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

李春兰:……

围观的村民见她们还不徐不疾,顿时着急不已。

“哎呀,你们还聊什么,赶紧去喊人把犁带回来啊。”

“对对,我去喊人。”

说着就有人快步跑出宋家的院子。

宋知雨后面还没半截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只好看向李春兰,“我放在一个斜坡后面的土坑里,将上边的杂草拨开就能瞧见。”

话音落下,应声的是听见动静从旁边屋子出来的宋知丰,“我去。”

***

李家。

李胜利坐在厅屋里,一边吸着空的烟杆子一边唉声叹气的。

媳妇儿李大娘见状没好气地瞪他,“别整得愁眉苦脸地叹气,没得事都要被人叹出事。”

李胜利闻言将烟杆往桌上轻轻一放,“你以为我想吗?我愁啊,原来咱们破破烂烂都有个犁,至少说出去不气短,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李大娘哼了一声,“那也是你自己做的孽,好生生地,怎么就同意让知雨那丫头带去公社了呢?”

李胜利听着没话收了,谁知道他当时想什么呢。

他又坐回到椅子上,伸手捏捏眉心,“我看我当时真的就鬼迷心窍了。”

“大队长!”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李胜利与李大娘对视一眼,而后霍地站起来走出去,打开门看向来人,“发生什么事?”

也不怪他紧张,主要是对方看起来太过激动。

“犁……犁……”对方满头大汗,双手扶在膝上不停喘着气,情绪又太亢奋,说了几次都没说出完整的话。

李胜利眉心紧皱,语气稍稍有些不耐烦,“犁怎么了?你能不能喘一口气慢慢说。”

那人闻言果然开始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他很是大声激动地冲李胜利道:“犁修好了!知雨去把犁修好了!”

此话一出,李胜利与李大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不解。

李大娘着急地追问:“什么叫知雨把犁修好了,犁不是没带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