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生◎大年初一,节日的气氛浓重。

一大早,胡叔就拿着扫帚清理积雪。

公主府长年就他一人,偏僻小道上的雪都没清理,如今公爷回来,他想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干净。

当他扫到文星阁附近的小路,突然看到公爷长身玉立在一楼的廊檐下,深邃的目光久久凝滞,不知在想什么。

昨夜那姑娘折腾到很晚,公爷一直陪着,胡叔以为他需要补个觉,没想到这么早起来,估摸着最多也就睡了一个时辰。

胡叔收了扫帚,趋步走到谢衍面前,弯腰拱手,笑呵呵道,“公爷新年纳吉。”

谢衍缓缓收回视线,抬眼看了胡叔一眼,颔首,而后整个人仿佛又陷入到某种情绪里,愣了半晌才慢悠悠开口,“今日初一,你去街上买些年货吧。”

胡叔喜出望外,公爷这是打算在公主府多住几日么,慌忙连连嗳了两声。

本想问问楼上那姑娘怎么样了,见公爷又陷入沉默,打消了念头,告辞离开。

须臾,文童进了府,给谢衍带来上朝穿的蟒袍以及一全套女装。

文童按谢衍的吩咐先把女装送去三楼,三楼是一大敞间的寝室,香桌凳几都沿墙摆放,只中间一张大圆床,层层幔帘垂下,把里面围的密不透风。

文童踮着脚把衣服放下,他虽不知道里面是谁,但心里有强烈的预感,里面躺着的除了曲姑娘,不可能是别人。

因为除了曲姑娘,公爷不可能让任何人躺到他在公主府的床上。

文童从三楼下来,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他赶紧帮公爷更衣。

谢衍站直,双臂张开,文童先帮他套外裳,再系扣,而后束玉带,动作一气呵成,干脆麻利,并不比平时慢。

但他总觉得公爷似乎嫌弃他今日的伺候,冷眼睇了他几次。

文童纳闷,难道有了对比公爷才嫌弃他?不可能呀,这世上为公爷更过衣的只有他一人。

公爷今日话也少,比平时更沉肃。

直到要出门了,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他一句,“最近文情在做什么?”

文童几日没见文情了,纳闷,“他不是一直跟在公爷身边么?”

谢衍蹙眉,这几日他常常要用文情的时候抓不到人。也不是在书斋忙,那是在忙什么?

谢衍走出公主府大门,看见吴常站在门外。

吴常确实忠诚又够聪颖,昨夜散宴后没看到曲筝,只根据赴宴的人出宫后的三言两语,用了半夜的时间,就找到公主府。

不愧是母亲生前最信任的侍卫长。

这些年在谢二伯手下,真是屈才了。

谢衍在他面前站下,问,“这里十年前是你的地盘,如今为何连门都不敢进?”

吴常声音里暗藏怒气,“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府的人,没必要离开后还不分彼此,不把自己当外人。”

谢衍听出吴常的含沙射影,没有生气,问道,“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事?”

吴常愣了一下,声音不客气,“我现在是曲府的人,归曲姑娘差遣。”

谢衍目光沉沉,“我要你为我做的事,就是为了保护好她。”

*

勤政殿上,朝臣为昨夜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整件事虽然难以启齿,但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且有萧家这个后盾,仅凭顺安帝一面之词就想让她待在冷宫还是有点困难。

整个早朝就为这一件事僵持不下。

顺安帝见谢衍静静站了一个早朝,一句话都没说,把难题抛给他,“皇后这件事,谢爱卿怎么看?”

谢衍没有任何铺垫,淡淡一声,“臣建议,废后再立。”

“废后?”顺安帝几乎从龙椅上跳起来,“谢爱卿,你是认真的么?”

满殿哗然,实话说,皇后这件事若不是陛下咽不下去心中那口气,皇后连惩罚都不用。

说白了,这不就是帝后的闺房之乐,去冷宫都严重了,更遑论废后。

谢大人一向谨言慎行,今日这句话,狂妄了。

难怪陛下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谢衍对周围大臣的议论置若罔闻,从袖子拿出一个奏折,双手呈上,“这是臣弹劾萧皇后的檄文,请陛下过目。”

嗡——殿上又引起一阵轰动。

原来废后谢大人不是随便说说,而是有备而来!

这次连一向宠辱不惊的萧国舅也站不住脚了,转身看着谢衍,含怒质问,“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衍面色冷峻,声音平静,“我的意思全在檄文里了,国舅爷若是好奇,可以自己去看。”

那份气定神闲的威仪,显得萧国舅心浮气躁,气场全无。

顺安帝从御前太监手里接过那份呈折,拉开,查阅,只是他越看面色越暗,最后把折子怒摔到萧国舅脚下,忿忿道,“你不是好奇么,现在就拾起来自己好好看看。”

萧国舅惶然,赶紧捡起呈折,略略扫了几眼,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惊惧的看向谢衍,咬着后槽牙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萧国舅看谢衍的眼神,仿佛在看魔鬼。

呈折里很多内容是第三个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就算谢衍在坤宁宫有人,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细节。

谢衍冷冷牵了牵唇,嘲道,“国舅爷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萧国舅面色一白,背后冷汗涔涔。

有了这份呈折,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妹妹。

她这些年背着皇帝在后宫为所欲为做的那些事,事无巨细,全在上面。

谢衍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萧国舅狠狠的盯着他,恨不能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当天,谢衍在勤政殿起草完《废后诏书》才离开皇宫,回公主府。

*

曲筝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冬日骄阳透过轩阔的窗棂照在床幔上,洒了满床暖黄色的溶光。

曲筝坐起来,拉开床幔,对着屋子怔了怔。

昨晚喝了猛药的事,她还记得一些,知道谢衍把她带进了公主府的一处阁楼上,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领口被扯开,其他的都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

也就是说,虽然昨日她和谢衍都中了猛药,但她恐惧的事并没有发生。

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想到昨夜自己心里的燥热难耐,她呼吸又是一窒,不知道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有没有做出格的行为。

零星的记忆中,谢衍昨夜好像给她喂了汤药,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她记得自己最后是累睡着的。

现在她心里不再烧灼,只余些微的头痛,看来这第一波,她算是熬过来了。

曲筝下床,发现地上放着一双蚕丝软鞋,床头一套叠好的石榴红新年装。

她在房中不喜欢穿绫袜,喜欢穿薄底的蚕丝软鞋,没想到临时在公主府住一夜,也能穿到这种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