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少年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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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轮离开了袁哥小卖部,驶入十字路口的迷雾中,车把不再受火焰圭控制,车蹬也莫名其妙自己向前旋转起来,自动在能见度小于一米的浓雾雪影中寻找方向。

火焰圭双手脱把,两只脚高高抬起,惊诧打量脱离自己双腿动力的脚蹬:“吔,还能自动驾驶?”

“大概吧,是畸动装备。”郁岸趴在后斗一侧向下查看滚动的车轮,转身坐回车斗,和一堆空的瓶瓶罐罐坐在一起,无意中摸到了铺在手边的羊皮卷。

展开羊皮,居然是午夜商人放进来的进货清单,需要一筐新鲜水滴莓、帕那菇孢子粉等等奇异的原料,好在昨晚从货架上见过,知道这些东西大致长什么样。

借用了袁老板的车,万一回家以后他要租金怎么办,小卖部里商品动辄几千上万块钱,还有可能收取冥币,一不小心容易被坑得底裤都不剩,还不如顺便帮袁老板跑腿进货,说不定还有得赚。

郁岸迅速规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既然不需要蹬车了,火焰圭便转了个方向,倒坐在车座子上,双脚踩在后斗边缘保持平衡,问郁岸:“看不出来,你体力这么好?听说和小兰姐配合放逐了缪斯号游轮幻室,她上班的时候一直无精打采的,你倒一点事都没有。”

原本挺累的,但每次和昭然一起过夜,得到优质睡眠之后,第二天疲惫就能一扫而空,和昭然睡觉好解乏。

没等郁岸回答,火焰龙眼就在火焰圭脑海中笑起来:“感染蛋白可以提供能量,加速愈合,他当然生龙活虎的,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畸体需要随时保持警惕和战斗力,所以雌性在交配期靠雄性的感染蛋白续航体力,一些霸道的雌性在懒得觅食时甚至会逼迫压榨弱小雄性的感染蛋白。

火焰圭完全没听懂,满眼清澈的愚蠢,欢快答应:“好啊,找了一晚上商店,我现在就特别累。”

“……”火焰龙眼眯成一条线,当讲一个下流的黄段子而对方完全没意识到的话,尴尬的就是它自己。

郁岸听不到龙眼与火焰圭的触丝交流,只能看见火焰龙眼目光闪烁,于是问道:“你的畸核,什么级别?”

“畸核?它不是畸核。”火焰圭抬手戳中颈侧的眼珠子,给火焰龙眼戳痛了闭起来,“是颗眼睛啊,自诩是头龙,趁我受伤的时候挤进伤口里,赖着不走了,害得我没地方嵌核。它要我去玻塞城给它找新鲜的黄金苹果。”

龙眼催促他与郁岸走近一些,于是火焰圭无所顾忌分享自己的秘密,因为在古县医院亲眼看到过昭组长显露本体与蝎女战斗的缘故,他手里捏着郁岸的把柄,只有拿出一些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两人的关系才能稳固。

“我真名叫林圭。”他抹了下鼻子,朝郁岸伸出小指,“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郁岸莫名其妙跟他拉了下勾,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浓稠的白色迷雾逐渐散去,三轮车已然带他们开进一座破烂的站台,砖石铺就的地面四分五裂,空荡的铁轨中央长满干枯荒草,无人修葺,也无人管理,不像会有人在这里乘车的样子。

“一个坑。”郁岸疑惑端详地面,靠近铁轨的地方,有一米见方的地面没铺地砖,裸露着下方的土壤,很像行道树的坑。

不料松软的土层竟然顶出了一颗绿色的嫩芽,郁岸好奇地双手撑着膝盖凑近凝视那块土壤,然而渺小的嫩芽竟在一瞬间拔地而起,郁岸惊得蹿回三轮车后斗,借后斗的遮挡偷瞄那株吓人的植物。

绿芽越长越粗,长成一株足有三人高的树形藤蔓,表面光滑长有一层绵软的绒毛,枝头迅速开出两朵芬芳的橘色花朵,接着花朵凋谢被果实取代,沉甸甸的两枚橙色发光果实压弯枝头,垂到两人面前,仿佛两只自己会发光的南瓜灯。

两颗瓣状果荚裂开,空壳里的东西分别掉落在郁岸和火焰圭手里。

看起来像一颗发光的橙色小番茄。

“龙眼说,这个果子叫洛洛,是车站免费提供的晕车药。”火焰圭率先扔进嘴里,果子带有一层甜脆的薄糖壳,内部则裹满酸甜汁水。

郁岸小口咬掉一块糖壳,把里面的果汁喝掉,再把橙色的空壳扔进嘴里嚼,原来是里面的果汁会发光,糖壳是半透明的。

火车轧过轨道的噪音由远而近,红色的火车头撞破迷雾驶进了站台,汽笛拉长鸣响,还未停稳的列车已然迫不及待打开了锈迹斑斑的车门。

两人还在试探,三轮车突然向前一翻,将他俩直接卸货进车门里,自己则旋转着脚蹬往货厢方向嘎吱嘎吱蹬过去,自动停在货物之间,甚至自己给车轮子上了锁。

原来这趟车是不停的,想上车就得跟着跑然后跳上去。

郁岸揉揉额头爬起来,一头撞在检票员手中的票夹板子背面。

检票员穿着鲜亮的红色制服,打扮得像胡桃夹子一样精致,只不过脸也长得像胡桃夹子玩偶一样,被他一撞,像长条气球一样摇晃起来,半天才稳住平衡。

郁岸站远了些,小心地把车票捏给他,检票员公事公办取走车票,突然伸出巨长无比的舌头,在票面上舔了一遍。

嘶溜。

两人一起傻眼,从细长的检票员手中接回车票,红色的票面已经在特殊唾液的作用下慢慢变化为梦幻蓝色,显而易见,变幻为蓝色的车票是他们的返程票。

这时,检票员手中的呼叫铃响了,前面的车厢有乘客需要服务。

细长检票员突然瘫软下去,散落成八颗圆滚滚的、像胡桃夹子士兵玩具那样的头,重新排列组合,画有温柔女士面孔的一颗圆球自动替换成头部,其余的圆球自动蹦跳摞起来,组合成穿蓝色裙装戴丝巾的身体,变幻成一位细长的女乘务员去车厢里询问乘客需要什么帮助去了。

两人眼睛睁得老大。

“我的妈呀。”火焰圭揉揉眼睛,“好标准的八头身。”

“是畸体吗,一只,还是八只?”郁岸喃喃嘀咕。

“念珠千面鬼。”火焰龙眼看不过他俩没见识的样子,触丝链接在火焰圭大脑里解释,“整个家族全都是表情各异的球,随便串起来可以组合出无数身份,弱小的畸体,靠受别人雇佣干活为生。”

他们循着车票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座位,这里的座椅全部为面对面的卡座沙发,两个沙发之间横出一块木板餐桌。

郁岸靠窗坐,手支着头望着窗外的砖墙发呆,火焰圭则跟正对面的老太太攀谈起来。

对座的夫人穿戴斯文,戴着一顶咖啡色的无檐毛呢帽子,细框眼镜遮挡着一双明媚的眼睛,她将手提小皮箱规整地放在脚边,双手戴了一双天鹅绒手套,捧着一本旧书看,举手投足俨然一位优雅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