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梁掌门看到萧泽远回宗, 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他的徒弟就像老天开眼赏给他们这些医修的一样,从小与众不同,甚至犹如生而知之, 五岁便编撰医书, 他这个当师父的甚至都没能教会他什么。
说得极端点,萧泽远没有传承药谷的衣钵, 他是来开创新的医道圣理的。
他们之间说是师徒, 更像是养父子,还是那种恭敬有余,感情一般的传统父子。
幸好萧泽远虽感情浅淡, 但一心专研药理,还认神药峰这个门派为自己的本家。
偏偏那个来历神秘的虞容歌处处都能拿捏到萧泽远的软肋, 梁掌门这一年里胆战心惊, 拿着人家资助徒弟的巨款,却辨不明她想要什么,就怕她图谋大的,比如哄骗萧泽远与药谷斩断关系,完全将其收为自己人。
更别提萧泽远身为如此奇才, 思维也和旁人不同, 梁掌门已经做好了萧泽远三年不回来的打算,如今人忽然回宗, 他怎能不喜。
“好孩子, 回来好,回来好。”梁掌门亲自揽着萧泽远的肩膀,让他坐下, 他笑道,“为师和你的师叔们都十分想念你。”
他本来是一个很传统的、对晚辈极有威严的师父, 哪怕过去疼爱萧泽远,二人之间也很少推心置腹地聊天。
都怪虞容歌,她那张嘴太厉害了,梁掌门生怕徒弟的心彻底离开宗门,如今也学会了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一片慈心。
其他长老听到消息自然也纷纷赶来,将萧泽远围在中间嘘寒问暖。
萧泽远本来是想给师父师叔们看自己新得来的大宝贝的,却迟迟找不到机会开口,只得在他们问话缝隙间单崩出个‘好、嗯、不错’作为回应。
寒暄过后,其中一位长老疑问道,“贤侄怎么忽然回宗了,是那位虞小姐缺什么珍贵药材了吗?”
上次萧泽远回来还是一年前,他坚定地要和虞容歌走,还顺便薅光了一堆珍稀药草,留下一个装着数十万上品灵石的袋子。
负责财务的弟子一袋子倒出来,闪闪发亮的灵石瞬间铺满整个房间,如河流般涌向走廊。
看到那个场面的人都傻了,从此之后,虞容歌这个名字在药谷成为了一个传奇。
所有弟子都知道,他们有了一个金主……不是,有了一个大主顾,这位主顾还包养……咳,还资助了他们最敬爱的大师兄!
梁掌门拒绝与虞容歌来往过密,就是为了防止以中立身份存在的药谷倒向她,没想到虞容歌的名字还是刻进了弟子们心里。
一想到萧泽远是为了虞容歌回来的,他本来高兴的心刚沉下来,便看到萧泽远摇摇头。
“容歌,给我放假,让我,回来探望师父。”
其他长老有些吃惊,但也顺着说了些好话,只有梁掌门的心更沉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那丫头促狭恶劣的性子,她会那么好心?
他问,“虞姑娘只单单给你假期,没有其他嘱咐?”
听到这句话,萧泽远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等梁掌门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便听到他说,“容歌、容歌送了我大礼,让我带回宗门给大家看看,但是,她不许师父碰。”
这丫头,果然不安好心!
梁掌门冷冷地说,“老夫好歹也是医修之首,一宗之主,不至于巴巴上赶着碰小辈的礼物,她虞容歌就算再阔绰,也没必要如此看不起人!”
其他长老之前只单是从梁掌门那里听过一些对那位虞小姐的抱怨,但听起来她只是性子有点顽劣,人却是不坏,还想补贴所有医修,与当地医修弟子关系也不错。
更何况人家给的钱是实打实的,这一年里药谷过比往常好很多,也是因为多了她这位不赊账付钱很果断的大客户,所以众人之前对她心里并无什么恶感。
可今日的事却不一样,她作为一个小辈,仗着有些钱如此瞧不起他们一宗之主,仿佛视他们这些长辈为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如此不恭不敬,傲慢行事,和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长老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其中一个冷哼道,“好啊,那虞小姐送了你什么稀世之宝,泽远你拿出来给师叔们开开眼。”
萧泽远感到师父师叔似乎不太开心,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那日虞容歌送她的第一尊炉鼎。
这炉鼎雕刻精致,鼎身阵法精密美丽如艺术品,被淡淡光华笼罩,一拿出来,仿佛整个主厅都跟着蓬荜生辉。
原本心怀怒意的长老们看到萧泽远拿出的这尊炉鼎,一个个皆如惊雷劈头,目瞪口呆,他们连呼吸都忘了,眼珠子更是陷在炉鼎上,拔都拔不出来!
就连梁掌门大脑都一片空白,他死死地瞪着这尊炉鼎,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虞容歌送你的礼物?!”
他的声音沙哑干涸得要命,尾音将破不破。
梁掌门想过虞容歌定又拿出什么昂贵的玩意笼络人心,可萧泽远物欲不高,他还没想出来她能拿什么讨萧泽远的欢心,便看到了这尊炉鼎。
一切的质疑和怒火皆在这个炉鼎的面前烟消云散。
他们药谷世代相传宝贝得不行的两尊炉鼎,在它的面前犹如登不上台面的次等货,完全黯然失色。
光是看鼎面雕刻的六个阵法,已经足够让天下所有医修丹修疯狂,更别提鼎底、鼎内的禁制制法,更是让人耳鸣目眩。
其中最了解器具的丹修长老哆嗦着,“这、这种制法是已经失传断代的鼎盛时期技艺,这、这这这……”
鼎盛时期!
如今修真界的任何事物,只要和万年前那段鼎盛时期有所渊源,价值和意义便会截然不同,更别提这炉鼎十分崭新,完全没有磨损痕迹。
一个来自鼎盛时期的天级炉鼎,别说医修们会疯狂了,此鼎的珍贵程度,足以掀起一场战乱!
这样的宝物应该是门派的镇宗之宝,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受人膜拜,怎么会有人拿来住礼物送人?!
梁掌门本该惊疑,可是没人能在这般贵重的宝物面前保持理智,众人都痴痴地看着炉鼎。
几位长老小心翼翼地上手触摸,梁掌门下意识也伸出手,然后被人挡住。
他抬起头,对上萧泽远的目光。
萧泽远有些歉意,“师尊,容歌不让你、碰。”
梁掌门:……
他的心情一片复杂。
如果要描述他现在的心情,大概是一团分不清的毛线,又惊又喜又怒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