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第3/5页)

就像抓张风雨他们那一伙儿贩毒的,我把唯一的枪给了李昱刚,让他保护好自己,孩子特别感动。我说这没什么,这是应该的,隗哥当时也是这么对我的,谁最小,保护好谁。作为一个刑警,一定要团结,保护团结就像保护眼睛一样,不管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如果你后退了,你在这队伍当中就没法混了,这是隗哥进门就教我们的东西。面对敌人,第一个不要害怕,第二个不要吵闹。我也教给了我的徒弟们。

再有就是踏实肯干,业务能力强。刑警队里面,至少我们参加工作的时候,不像现在那么复杂。溜须拍马?没有。一旦发生这个东西,你在队里也不要混了。一个队的领导决定了这个队的灵魂,隗哥的信念就特别正,他说干的就是工作,你不要跟我提别的,你先把工作做好再做别的。你天天把我这吃喝伺候好了,上这儿不工作,那不行的。

那会儿的领导起什么作用?不是赶车的,是拉车的。局长也好,大队长也好,跟同志们一起同甘共苦,每破一起重要的案子,都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没有什么大吃大喝,就煮点方便面,买点羊肉串,那时候让喝啤酒就喝点啤酒嗨嗨,然后回到单位就睡觉了,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简单的生活。

到小区,我们去了物业下边儿的监控室。调监控出来,是不是那伙儿抢劫的我们还不能确定,但行迹确实可疑。接着夏新亮发现情况不对,虽然每次都是两辆车仨人出去,但其实这不是仨人,是三个一组分两组。他看得很认真,并详细地给我比画。监控不够清晰,放大后脸挺模糊,但通过身形等细节比对,确实如此。我心里“咯噔”一下儿,这就更可疑了。你说会不会是巧合?但巧合太多就一定不是巧合了。刻意隐蔽的摩托车,半夜骑着车来找人又一同出去,还有组织有计划地分组行动。

夏新亮在这儿查监控,我给李昱刚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看受害人的报案时间以加快进程,没想到这小子没跟那儿写东西,他正看之前采集的监控呢。他说,刘哥,我怀疑每次实施抢劫的三人团伙儿,不止仨人。我问你怎么发现的,他说虽然看不清人,但那个人的动作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是个左撇子,用左手持刀。

这事有点儿瞎了,现在谁知道这伙人到底有几个呢?

有了时间节点,夏新亮找监控就属于指哪儿打哪儿了。监控是个好东西,以前没有,现在天网工程红红火火搞起来,对破案帮助特别大。以前我们都是地皮式搜索,效率真不如这个。但高科技你也不能过分依赖,你高科技,坏人也高科技。你能拍他能躲。激情犯罪不掩藏,有预谋的它可是有防备。这也就显出结合经验的好处来了。我们老同志高科技不灵,但我们有经验。

打开手机地图,我看了下附近红绿灯的位置,然后跟交通队联系了一下,我估计这帮孩子抢了人又是骑着摩托回来,搞不好会闯过红绿灯,而闯了探头就会拍下来。拍下来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蒙面,你就是能蒙面骑一路,回小区可不能蒙面,小有门卫室。不蒙面,高清探头就能照下来他们的模样。有了模样,可以让居委会的人试着辨认辨认。

双管齐下,傍晚时候我们终于有了比较清晰的嫌疑人的面貌,门卫处有个小伙子认出了其中一个,说知道他,住8号楼1503,因为他有时会来取快递,取快递需要报门牌号以便查找收发记录。刚好,现在门卫处就有他的快递。这人总是晚上七八点,买外卖的时候顺道取快递。

夏新亮除了查用监控捕捉的嫌疑人的样貌,还查看了他们出入前后的变化。但说实话并没什么意义,他们抢劫的都是现金、手机、平板电脑等,这些东西小,都可以随身携带。又不是杀人藏尸要带大包裹。

夏新亮看着我,问我怎么着,毕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飞车抢劫的,案发现场的录像不清晰无法比对。但我有种直觉,我觉得他们就是那伙人。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靠直觉办案,但你没权利乱抓人。抓错了,你就惹上了麻烦;不抓,如果他们再犯案,人民群众就有生命财产危险。

“刘哥,这包裹里面应该是电子器械。”“你透视眼啊?”

“不是,这儿贴着易碎请勿倒置的标签呢,杯盘碗盏没这么轻薄。”夏新亮说着,还晃了晃,“看这个大小,很像iPad。”

“要不咱拆了?里面儿要是赃物,咱就给他们端了。”夏新亮看着我。

“要不是呢?再说了,有病啊,自己给自己寄赃物?你要说他发快递还有可能。”我一口否决。

自己给自己寄赃物。说完我觉得有哪儿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难道是,销赃?

抢了现金合适,可拿手机和平板电脑就有点麻烦了,到手你无法解锁,甚至不敢开机,毕竟有个“找回我的手机”功能。那是寄出去给专门的黑店去解锁?没必要,不需要这么麻烦,大可以直接带去店里,甚至可以一条龙出货。

这么想,是个死胡同。但如果假设它就是个赃物,就是台平板电脑吧,反着想,怎么能把不合理变作合理呢?

我执迷于办案的快感就在于此,抽丝剥茧,守株待兔,围猎是有莫名的快感的,“小夏,你说……会不会这是个挺有组织的犯罪?”

“是有组织啊,团伙儿作案啊。”夏新亮果断点头。

“不不,我意思是,既然你看,刚咱们确定他们是仨人一组,有两组,那会不会……其实在别处,还有别的组?”

夏新亮看着我,一拍大腿,“刘哥我明白你意思了。你是说,打个比方,这儿是个巢穴,里面儿是头头儿。其他组抢了东西也是要上缴的对不?现金好办,转账就可以,物品就不能转账了,又出于安全考虑,怕被盯上,不现身,就通过快递传递。”

夏新亮的说法听着扯淡,但你要考虑,受害人都一致反映抢劫的是青少年。青少年

不像成年人,逞凶斗狠起来无法无天,但服从性可是成年人无法比拟的。如果他们受人控制呢?或者说,有人指挥他们呢?

“刘哥,我们学犯罪心理学的时候,有专门的侧写课程,我觉得他们之中如果有个成年人,就很说得通。就像蜂巢,所有工蜂都为蜂王服务。”

想了很久,我决定先确定一下这包裹是什么东西,里面到底是不是赃物。

我俩去了地铁站。说起来有点儿可笑。我空手没包儿顺利过安检,过去往安检那电脑屏幕侧面儿一站,一脸我等人的神情。夏新亮跟我隔了几个人,包裹通过安检,我在屏幕上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团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