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西班牙人的汉洲见闻(续)(第2/2页)
工商业搞不起来也就罢了,大不了揣着巨量的金银到国外市场去买。可是,我们西班牙王国的农业生产也几近于破产。王室和政府严格限制国内粮食的价格和流通,但又不给农人发放必要的农业补贴,还要面临各种苛捐杂税,以至于“谷贱伤农”,导致农民大量破产和逃亡。
另一方面,西班牙绝大部分土地掌握在贵族阶层手中,当在国际大环境呢绒业大发展以及西班牙鼓励出口政策的刺激下,羊毛需求旺盛时,繁盛的养羊业彻底摧毁了西班牙的农业。原本只沿山地非农业区游牧的羊群,开始践踏破坏平地的可耕地,羊群啃食植被根部的习性让可耕地土层遭受不可逆的破坏。西班牙本身就贫瘠的土地雪上加霜,粮食一直都极为短缺,需要从中欧进口大量的谷物,而通货膨胀导致的粮价高企让贫民长期挣扎在生死线上。
这个时期,西班牙国内的赤贫现象已经非常严重了,全国各地的乞丐空前增多,数十万人靠修道院的施舍存活。同时,国内人口急剧减少,许多市镇和乡村荒芜、消失,在大航海后的两个世纪里,西班牙人口足足下降了四分之一,从巅峰时期的八百万减少至不到六百万。
阿尔瓦雷斯伯爵与陪同的齐国人交流中得知,他们的国家不仅工商业发达,农业兴旺,而且还拥有一千万人口。这个规模,要放在整个欧洲,也是处于妥妥的大国行列。
而更让他为之惊叹的是,这么一个千万人口的大国,不论是在建业这种大城市,还是沿途经过的小城镇,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乞丐或者流民。
他不认为,这是齐国人为了粉饰国家太平和人民富裕的虚荣景象,故意将这些乞丐或者流民之类的人员收容隐藏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务。
一名使团人员曾好奇地向齐国人提出了这个疑问,却不料遭到了对方的无情地嘲笑。他们声称,在齐国,可能会有穷人,但绝不会有乞丐和流民,作为一个强大而富庶的国家,足以养活国内的千万子民。
对此,西班牙人是半信半疑的。他们猜测,齐国人一定是像他们西班牙人一样,将城市和乡村阴暗角落中的乞丐和流民,一股脑地送到了海外殖民领地。只是相较于国势日衰的西班牙,更加富庶的齐国所产生的的乞丐和流民数量会少一点。
火车在广陵站停留了半个小时,在这期间,一名来自车站里的医生被请到了西班牙使团所在的包厢。
一名西班牙使团成员两天前可能是受了风寒,有些感冒发烧症状,到昨天半夜时,高烧加重,已出现意识不清的状况。
在欧洲,一般遇到了感冒发烧的病人,医治手段无非就是三种,喝教堂所赐的“圣水”、放血治疗,以及服用鸦片酊。
欧洲人没有喝热水的习惯——当然,这个时候,全世界除了齐国,好像也没有其他国家有喝热水的习惯。所以,教堂所赐的“圣水”,也是生水。喝了“圣水”的病人很有可能引发拉稀,尤其是体质虚弱的儿童,拉死了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圣水说白了就是和中国的求仙问卜一样,玄而又玄的神学,治好了肯定是它的功劳,治不好,就是时机不对,心不诚。
放血,这个治疗理论来自于古希腊的“医圣”希波克拉底。此后,古罗马医学家盖伦也认为,血液可以为人提供“活力”,因此,假如有人生病的话,肯定是因为体内的血液太多,导致活力太多。如果人生病了,就得把体内“多余的”血放掉。
至于鸦片酊,这玩意产自中东,属于“进口药”,价格不菲,自古就被欧洲人奉为神药。那个“神医”盖伦曾认为,鸦片可以预防中毒和有毒的虫子叮咬,能治疗慢性头痛、癫痫、中风、各种咳嗽、妇科疾病、忧郁症和瘟疫等等在内的一切疾病,简直就是当时欧洲人眼中可以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西班牙使团来到齐国本土,随行的人员自然是有神父、教士之类的神职人员,但没有庄严神圣的教堂加持,是无法祈祷上帝赐予“圣水”的。而阿尔瓦雷斯伯爵随身携带的几片“神药”鸦片酊又不舍得给一名普通的随行人员服用。
那么,只有一个最佳的治疗手段了,放血。
当陪同的齐国外交人员看到几个西班牙人使劲摁住那名高热患者,然后持着一把刀将其前臂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然后端着盆子把喷涌而出的血液接住,惊恐不已,差点认为这帮西班牙人要化身为食人恶魔,把这个可怜的病人杀死,然后吞食之。
经过一番艰难沟通,陪同的齐国人明白了西班牙人的意思,立即制止了他们野蛮而又愚蠢的举动,并为那名可怜的患者包扎好伤口。随后拿了一条毛巾,浸了冷水,敷在他的额头上,稍稍进行物理降温。
火车停靠广陵站后,两名医生被招到了车上,开始医治那名患病的西班牙人。先是施以针灸刮痧法,将发烧症状予以缓解,随后开具了三副中药,嘱咐西班牙人早晚煎服一剂。
令人神奇的是,连续服用两剂中药后,到了半夜时分,那名高热不退的西班牙患者竟然退了烧,在稍稍进食了一点米粥,便平静地睡了过去,呼吸也非常平稳,已然大好的模样。
随行的两名神父见此情形,立即停止了给他继续喂服中药,而是与阿尔瓦雷斯伯爵偷偷地将剩下的中药藏了起来,准备带回西班牙本土,进行一番“科学研究”,以期加以复制。
齐国,真是一个让人惊叹不已的国度。不知道,抵达了他们的都城后,还能见证什么样的盛况和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