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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利娅自从那天和曲江河潜泳受了惊吓后,一直发低烧住在医院,这里虽然寂寞冷清,但可以避开孟船生的纠缠,特别是能够让曲江河有机会来看她。
历经坎坷的盛利娅发自内心地爱上了曲江河。
盛利娅从小是父亲的心肝宝贝,十分清楚爸爸对自己的爱源于那位远在俄罗斯的生身母亲,当年他是那样近乎疯狂地和她一起坠入爱河,甚至差一点儿和现在的妈妈离婚。她知道自己的血管里淌有父亲桀骛不驯的血统,并且禀赋着母亲那种浪漫奔放的性格。高中未毕业她就考上了舞蹈艺术学校,很快离开了东北,只身一人闯天涯。
盛利娅天生丽质,使得周围总有一批男人众星捧月般地包围着她,他们年龄地位各异,多来自政界、军界和金融界,大家都乐于和她在一起吃饭聊天开Party。未必都想占有她,无论如何,在开放的现代社会生活中,身边有一个靓丽的异性在侧,总是能够满足男人们的虚荣心和怜香惜玉的雅兴。而盛利娅恰到好处地利用了上天赐予的优势,周旋于这些显要贤达之间。一位省级领导把她介绍给袁庭燎书记,袁书记当场认她做干女儿,欢迎她到沧海来发展,并很快被安排到巨轮集团当了副总。
盛利娅表面看来浪漫开放,内心却非常孤独。她深知江湖险恶。作为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她渴望身边有一个她真正爱慕的男人呵护着自己。自从认识了曲江河,对方的睿智和坚忍,以及周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那种魅力,都使她产生了深深的依恋。其实,再强的女人内心都是柔弱的,尤其是有了爱之后。盛利娅此时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任思绪滑向柔情蜜意的深处,意识也变得漂浮不定……
她正躺在一片柔嫩的草地上,阳光和微风抚慰着她。曲江河一身警服远远走来,于里捧着很大一束散发着浓郁馨香的玫瑰。曲江河弯下身子,脸上露着真挚而灿烂的笑容,用热烈的吻压住了她焦渴的嘴唇,盛利娅幸福地颤栗起来,浑身变得松软,把发烫的脸庞依偎在曲江河强有力的胸膛上。倏忽之间,两人手中牵着一个金发的漂亮男孩,哦,四周的云雾聚拢过来,雨滴般闪着七彩光芒的晨露,沿着身体流泻下来,像冰凉的牛乳一样贴着肌肤。她想抓住孩子的手,可怎么也抓不住,孩子的脸变得愈来愈模糊,攻瑰花瓣纷纷坠落,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忽然,天空变得阴沉起来,太阳也隐去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竟是孟船生的舅舅宋金元。她顿时被恐惧笼罩了,挣扎着要逃走,可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怎么也跑不快。那张面孔不知怎么又变成了孟船生,在后面紧追着她,前面有一处深渊,她一下子跌了进去,于是拼命大喊着:“江河,快救我……”
盛利娅没料想自己一个趔趄从病床上滚下半个身子,被身边一个人拦在了床上。她一下子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孟船生的怀中。
盛利娅触电似的摆脱了孟船生搂抱自己的手,用被子裹住了肩膀。从孟船生怪模怪样的眼神里,她知道自己内心的隐秘全然被对方窥伺到了。
孟船生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关切地打听了一下病情,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和曲江河那天到海里究竟干什么事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你让我干什么去了?”盛利娅冷冷地反问,“我是副董事长,有我的权力和自由。也正式跟你说吧,我和曲江河的事儿已经弄假成真了,他要了我。倒是你,不像个男子汉,做事出尔反尔的。”
孟船生虽遭抢白,却毫不在意地笑起来:“利娅,你不是被人要了,而是被人耍了,曲江河可是个金刚不坏之身,你能把他摆平了,地球就会倒转,沧海也会回流,看你聪明,实际上是世界上头号傻女人!”看着盛利娅惊愕的表情,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送到了盛利娅眼前,那正是她和曲江河在派出所内被人偷拍的照片。“你看,和你在一起的这个人不是曲江河,只不过是换上了他的头!”
盛利娅的脸上立刻腾起了一阵红晕,额头上细细的青筋直蹦,牙齿把下唇咬成了青紫色。
“这说明啥?说明你心目中的英雄并不爱你,他爱的是别人,爱的是我的姐姐严鸽。曲江河不贪色,他只爱财,收了我的悍马车,还借了我几十万。”
盛利娅突然把枕头抱在怀中,哇哇地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孟船生递过来手巾献殷勤,不料被对方一股脑地抛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滚,你们这些臭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孟船生从地上捡起了毛巾,叹了口气,“不是男人坏,是有的男人有眼无珠。”他招招手,一个特护员立即端上了一碗莲子银耳汤,孟船生用勺子轻轻碰了碰碗边,又道:“千错万错怪我孟船生瞎眼,惹得俺盛董事长生这么大的气,要恨就骂我吧,把身体哭坏了,别人不心疼,船生心里不好受哩。”
盛利娅不哭了,她看出来,船生还真是动了感情,只是那模样怪怪的。
待孟船生走出去的时候,盛利娅已经穿戴整齐,她现在要去找曲江河当面问个究竟。刚要出门的时候,就和想要找的人撞了个满怀。
从盛利娅脸上,曲江河读到了敌意,她的两只眼睛因为鄙夷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眼瞳隐在长长的睫毛后面,射出逼人的光。她嘭地关上了门,看到曲江河在笑,这种笑在愤怒的盛利娅眼中变成了一种讥讽。
“曲江河,你不要这样得意,你面前只剩了一条路可走了!”
“走什么路?”曲江河皱起眉,显得莫名其妙。她此时才注意到,对方的脸上有些肿胀,显得胖了许多。
“马上离开沧海,离开国内,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你已经大祸临头了,不被孟船生杀死,也得让共产党关你一辈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这样严重?”曲江河仍然大惑不解,盛利娅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声调。
“如果你要缺钱,我可以把自已的积蓄拿出来,你以为孟船生的钱是好花的吗?你这是在和魔鬼订生死合同!他才真是拉你下水!只怪我看走了眼,下错了决心!”盛利娅本想唾骂曲江河,但一出口又在为他设身处地。
“你下了什么决心?”
“告诉你曲江河,”盛利娅声音哽咽,动了真情,“按照孟船生的意思,是让我接近你,把你变成巨轮的人。自从和你认识后,看到你蒙受那么多冤屈,又遇上这么大的磨难,你都没有退却。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像我父亲那样有责任感的男人。”她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而说道,“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也竟是这样的俗气,俗气得一钱不值!我从今天开始诅咒这世界,究竟还有没有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