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早已在越发偏离“腔调”的道路上,热忱又兴意盎然地一往无前
唐影一愣:“哈?”
想起出门前许子诠略微沮丧的神色,她还安慰:“陪她吃个饭就回来的。”许子诠不应。她继续安慰:“乖,激情总在后半夜。”
这话总算把许子诠逗笑,推了推她脑袋叮嘱:“我在家等你,早去早回。”
此刻见唐影一脸犹豫,林心姿这才反应过来:“对了宝贝,之前的房子不续租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唐影犹犹豫豫:…………子诠家。”
‘……居了?”
她赶紧强调:“没有!只是租了一间侧卧给我!我们签合同的!”
林心姿笑了笑,没说话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听起来比她美满得多的爱情故事。胡哥在几分钟前知趣离开,明天的下午,他还会来。她心里清楚,之所以求助胡哥是基于习惯——习惯滥用爱情的力量,这世上非血缘关系产生感情都需要等价交换,唯一廉价的只有追求者对你爱——他们不讲究回报,只渴望付出。因为他们爱你,却还得不到你。
“得不到”三个字,就像牢牢悬挂在磨驴跟前的那颗苹果,是驱使他们辛勤的一切动力。
过了很久,林心姿才说:“其实……你和许子诠这样挺好的。至…… 比我和徐家柏好得多。
夜晚的天幕垂了下来,唐影和林心姿抱着膝盖坐在窗前,有人给天空挂上了月亮,又难得在黄昏后的宝蓝天边洒了几颗凌乱的星星。星星是城市的稀有风景,等到北京的灯火升起,星光又将躲回夜幕之后。
她想起下午与许子诠一起看的夕阳。几分钟后,唐影忽然开口:“这几天陪你可以的,但我现在要回家一趟。”
“做什么?”
“回家拿洗面奶护肤品换洗衣服还有真丝睡衣。”她一顿,然后绕口令般说了一串。
“非要回去?你可以用我的啊。”
“……唔,我还是回去一趟吧。”唐影看了林心姿一眼:“徐家柏这件事情我不太放心,这几天我打算多陪陪你。其实别的都没什么,主要我还是想——”
“想要见许子诠一面?”林心姿戳破她的心思,笑起来。
“是啊。光想想之后几天见不到…………唐影点头,承认:“很想他。”
唐影骑着单车往许子诠家的时候,路灯像星光洒在她的头顶,一同盘旋在她头顶的,还有预支的思念。
这是她做过的最没有腔调的事情:在一天之内骑着自行车来来回回奔波,为了友谊,为了爱情。有腔调的女人应该高傲又孤独,时刻干干净净,没有人能够驱使。夜色浅浅,道路上少行人,她再一次在夏夜的晚风中想起林心姿的曾给自己计划的未来——
嫁一个充满腔调的有钱老人,在他死后,她在城市的顶端公寓里,抱一只比自己还骄傲的名贵品种猫,俯视万家灯火。
而此刻,她踩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共享单车,北京泥灰的马路空气窜入鼻子、眼睛、头发里。因为搬家,今天就穿着一件松垮旧T-恤和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同样旧的凉鞋,出门甚至忘记要多涂一层防嗮。她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挂在脑后,风的手抚过她的领口,触摸到冰凉、浸了汗湿气的皮肤——
没有高贵、没有孤独,没有格调。
有的只是俗事缠身的爱情友情与鸡毛蒜皮。唐影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里,她早已在越发偏离过去自以为“腔调”的道路上,热忱又兴意盎然地一往无前。
可惜许子诠却不在家。
还算陌生的房子空空荡荡,客厅开着灯,她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她发了微信,等不到回复。只好先收拾了行李。在等他的时间里,她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皱了皱眉。
许子诠家算是平层,两室两厅两卫,唐影霸占的书房隔壁就有卫生间,另一间在主卧里。房子买得早,哪怕换了软装,整体细节依然可见是已经有些过时了的酒店式装潢——比如卫生间。明黄色的大理石背板与洗手台,红木柜门,四面与天花板都布着乳白色瓷砖,一排暖气片正对马桶,上面挂了几条早已干巴巴的毛巾。
或许太累,镜子前的唐影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她关了卫生间的们,打开蓬头的水,小小的世界里霎时大雨倾盆,屏蔽一切声音。温水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她闭着眼在水幕里站了不知多久,直到光滑像是瀑布下的鹅卵石。她关了水,磨砂膏、沐浴露,然后是洗发水、护发素——洗干净了之后,又是崭新的自己。
洗澡洗的从来不只是身体,它是一场最低成本的心灵spa,暂时与疲惫与沮丧割席。
所以,终于神清气爽的唐律师没有想到,洗完澡推开洗手间硕大厚重的实木门的时候,堪堪在胸前裹着一条浴巾的她,会撞见只在腰上裹了浴巾,正大咧咧开着腿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许子诠。
“……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
接着才下意识护住重要部位。而捂住自己的同时,也忍不住看向对方的重要部位。
两人距离不到三米,各走一步再伸长手臂就能够到彼此,最初的慌乱之后,两人勉强整理好仪容面对面站着,许子诠挠了挠头,往前一步,看着她:“我前面去健身了……我,我以为你要迟一些才回来。”
唐影抓了抓半干的头发,低着头说:“那个,……今天晚上得陪着心姿。”
语气遗憾。
他一愣:“你又要抛弃我?” 几分委屈,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质问:“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做什么。
这个问题林心姿也问过。她在一个小时前的答案如此纯情——回来见你。然而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纯情早已不是本性。
爱情的骨子里涌动着叫嚣着的始终是欲望自由与性。十六岁的春日午后的樱花雨变成二十六岁夏夜咸湿的海风。她仰着头,光下漆黑瞳孔看着一米开外的恋人,靠近一些,回答他:
“或许是想要……做,爱做的事……
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不需要成套内衣,甚至不需要内衣。
于是忘记是谁先把吻印在对方的唇上。忘记是谁的浴巾先滑落,然后纠缠满地。湿淋淋披在肩上的先是头发,然后是他的吻,再是从肌肤每一寸毛孔中渗出的汗水。
带了荷尔蒙的潮湿气息。
一切都发生太快,或许是因为失去意识。大脑空白,只记得强调每一处皮肤神经,彼此的抚摸过电,令人发颤的敏感。
他的吻从上而下,沿着身体的曲线,到达峰顶,舌尖纠缠,再寸寸往下。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条路,被探索出幽暗潮湿又蜿蜒的路径。路的尽头是海,夏日汹涌的浪潮。他的手追随他的吻,沿着那条湿润的路径,骨节分明的手掌一寸寸抚摸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