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鱼（6）
楚惜羽刚踏上船板, 他耳边的通讯器就传来了船长的惊呼——
“各部门注意，西南侧方向的渔网范围内出现了一头雄性巨食人鲨。”
“从监控录像上来看，它还是自己游进渔网里的！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请在轮船西南侧的水手和摄影师们抓紧时间收网。”
“尤里安先生在吗, 呼叫尤里安先生。”
楚惜羽的肩头一僵，他回头看向海面上的铁线渔网。
只过去不到一分钟，他诧异地发现, 被渔网缠住的人鱼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面上只余下被撕裂得不成样的渔网，以及那头在网中垂死挣扎巨噬人鲨……
不见了。
楚惜羽回神, 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他抬手按了下耳边的通讯器, “尤里安收到。”
他迅速来到控制台，控制眼前的手柄进行收网，在控制台前的大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头巨噬人鲨正被铁线渔网缠着, 被捞进来透明的水笼里。
他其实并不理解总部采用这种方式完成生物记录片。
因为深海生物难以寻找踪迹, 为了研究和追踪它们的游群，就把它们先抓进密闭的实验室里研究，不少深海动物因此而凄惨丧生。
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画面中依旧没有人鱼的身影，它就如同一片可见而不可及的泡影，无论人类采用何种手段，都无法将其记录拍摄下来。
它仿佛是天地以外的存在。
楚惜羽将刚才那段画面来回看了两遍, 摄像头中只出现了他拿着铁杆在拨动渔网的画面，而没有出现被渔网缠着的人鱼。
就算是提前知晓过, 他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船长领着一众水手们匆匆赶来。
奥德趴在水笼前仔细观赏着那条巨食人鲨，满眼都是激动, “哦泄…它真的还活着！”
水手士兵们也纷纷围在了它的周围，惊叹于这条活着的巨噬人鲨。
船长用胖手拍了拍楚惜羽的肩头，语气里带着嘉奖意味，“干的不错，尤里安，幸亏你在这里，否则我们又将错过纪录鲨鱼的良机。”
“看来我们巨噬人鲨号的行驶方向是正确的！”奥德用手掌摸了摸大白鲨的鱼鳍，“继续行驶下去，说不定能找到巨食人鲨的鱼群了。”
“说的没错。”船长笑着点头，他们奔波了百来天，拍摄事业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让他很是欣喜。
他看向身旁的副官，“通知驾驶员们，加快航行速度，我们要提前到达目的地。”
副官向其敬礼，“是，船长。”
他们的行驶方向已经偏离了总部，距总部将近800海里，再往前行驶的话恐会脱离勘测程序的范围。
他没想到，人鱼这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会让轮船偏离航线，并驱使他们前往更偏僻的未知深海流域。
楚惜羽很想提醒他们事情并非真同如他们想的那样，但他如果说了，就等于暴露了人鱼的存在。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开口。
船长：“快把它带回实验室里。”
“好的。”
船长也跟着走向了实验室，他要在旁监督。他笑得眼尾满是褶子，体重大概在两百五十斤左右，此刻走起路来仍然忍不住蹦跳起来，滑稽到有失长者的威严。
船长也是水手出生，热衷于生物纪录片事业，当了几十年的水军中尉，后来受总部提拔，才有幸被选举为巨噬人鲨号的船长。
奥德走在楚惜羽的身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他也很高兴，“伙计，你这几天的运气真不赖，看来受上帝眷顾的人会一直受上帝眷顾呢。”
“没有，只是凑巧而已。”楚惜羽有些忧虑，他回到了轮船室内。
人鱼长期在轮船边缘游荡，被很容易被全天巡逻的水手们发现，虽然他知道人鱼可怕力量是未知的，但是人类的贪婪和欲.望也是不容估量的。
他欣赏一切美的事物，所以尽管人鱼总会对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还是不希望人鱼这么美丽到极致的存在被人类摧残。
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研究。
……
他的房间位于轮船的西南侧的较高位置，因此他并不用担心会像上次那样，被人鱼缠上。
夜里，他刚睡下，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轮船上的紧急警报在叫嚣地轰鸣着，瞬间惊动了轮船里的所有人。
广播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报船长的通知，“在西南侧有人鱼出没！西南侧有人鱼出没！”
“请没有到场的水手们立刻前往西南侧共同协助捕捞，请没有到场的……”
楚惜羽霎时坐起了身，他的身体比思考更快做出了反应，一个健步就跑向了发现人鱼的甲板上。
他站在人群后方，眼看着水手们用铁线网把人鱼捞起来。
破开的网洞口露出人鱼锋利的鱼鳍，它的身形修长，长尾上满是细小的鳞片，后背有一道撕裂伤口，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流着腥红血液。
人鱼微眯着眼睛，目光仿佛还投放在楚惜羽的身上。它被打了三针麻醉剂，水手们勉强才合力将它打捞上来。
船长也吓得不轻，他匆匆忙忙的，连帽子都戴歪了，在惊讶之余指挥着水手们将它小心地转移进了轮船的地下水舱。
那里有一座巨大的方形透明水池，用来安置这条珍贵而可怕的人鱼是最合适不过的。
楚惜羽跟着水手们来到这座方形水池前，目睹着水手们将其放入水中。
而人鱼被放入水中后，在激烈的水沫和浪花消散之后，人鱼竟然迅速隐入了水池深入的水藻的巨大阴影之中。
与它刚才奄奄一息的状态有些不符。
但这些船长并没有在意。
他看着水池许久，才擦了把细汗，转身去向总部汇报。
和总部的通讯很快被接通
，楚惜羽站在船长的身边，他听得很清楚，接通的好像是弗兰克少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臭。
“你们现在在哪里？”
船长看了眼楚惜羽，声音和底气一样弱，“在……拉多加州海域，长官。”
“蠢货。”
楚惜羽还是第一次听弗兰克骂人，他跟着摸了摸鼻子。
“你们已经驶近了未知海域，再行驶下去就会和总部失联，为什么不按照总部为你们勘测好的路线行驶？”弗兰克的语气带着烦躁，他又道，“现在赶紧调整航线，A-001号军舰会来与你们汇合。”
胖船长咽了口唾沫，忙道：“好的，长官。”
“另外，暂时放下你们所有的拍摄工作，把重心放在深海人鱼上。”弗兰克严肃地说道，“我希望，汇合时我看到的是活着的人鱼。”
船长慌忙应道：“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
等人群散去后，只留下楚惜羽和几名驻守的士兵，以及几名生物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