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巫
“你们想借走一顶魔力头盔?”
地城娱乐公司,洛林的办公室中。洛林一边啜饮新品种的咖啡,一边抬起眼睛端详贝茨兄妹。
黛西双手合十:“我们的爷爷生了重病,快不行了。我们希望让他临终前过得快乐一些。”
“所以你们要让他玩《魔物小镇》?”洛林惊讶,“你们确定那是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吗?”
“……您想到哪儿去了!我们打算用MOD制作大师在《魔物小镇》中创造一个和爷爷的老家一模一样的地方。他一定很喜欢那儿!”
洛林摸了摸下巴。“嗯?我倒是没想过魔力头盔还能在临终关怀方面发挥这样的功效……”
吉恩和黛西不懂什么是临终关怀,他们只想尽快带着头盔返回首都。爷爷的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洛林点点头:“好吧,我同意出借一顶头盔给你们,但你们必须抵押些东西。”
贝茨兄妹身无分文,根本没有什么好抵押的,只能象征性地交点儿钱。他们向主管磷火递交了请假条,当天就带着一顶魔力头盔踏上了归乡的旅途。
兄妹俩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磷火后脚就飘进了洛林的办公室。
“洛林大人,您就那么轻易地把头盔给了他们?”磷火不可思议,“您知道他们是童趣乐派来的人吧?我怀疑他们根本没有爷爷,等他们一到首都,就会直接把头盔交给小弗莱迪·哈登!”
磷火冰冷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洛林一拍大腿:“要的就是这个啊!如果阻止他们,哈登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弃子,撇清关系。但是在哈登和他们交易的瞬间抓现行,那就想赖也赖不掉了。这不是更有说服力?
“如果您要跟踪他们,那就要赶快了。”磷火淡淡地说,“他们已经要上火车了。”
“好,我们跟上去,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洛林打了个响指,对自己施展了隐形术。
磷火:“……”
有时候她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个魔王明明很强却总是喜欢胡言乱语。
对自己被跟踪一事毫不知情的贝茨兄妹,直奔火车站,乘上了夜班火车。整个车厢的人都陷入酣梦之中,他们两个却紧张得不敢入睡,紧紧地抱着装有魔力头盔的手提箱。
于是当他们第二天抵达首都时,两个人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浓郁的黑眼圈让他们看上去活像三次元的胖达曼。
他们及时赶到了医院。爷爷已经转入危重病房了。吉恩好说歹说才让医生同意他们进去探望。
和上次他们探病仅仅隔了一周,老人却仿佛老了二十岁。他已经行将就木,仅仅靠各种机械维持着他那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命。吉恩甚至可以看到他身上死亡的色彩,就像死神已经拎着镰刀站在床边,将祂的阴影投射在了老人身上,随时都可以收割走他的灵魂。
吉恩对黛西使了个眼色。她小心翼翼地从手提箱中取出魔力头盔。
“你说,这东西对昏迷不醒的人管用吗?”她问。
“试试看吧。”吉恩咬牙说。
他将爷爷的头微微抬起,黛西为老人戴上头盔,打开开关。
一个清醒的人戴上魔力头盔,会因为所看见的情景而不自觉地做出各种表情(黛西说,每当吉恩在游戏世界看见胖达曼,整张脸都会扭曲)。这可以作为他们进入了游戏世界的证明。可一个昏迷的人做不出表情,要怎么判断他是否已经进入游戏了呢?
吉恩和黛西只能等待。
***
啊,好刺眼。
一个莫名的念头跳进他的脑海中。
奇怪,他应该躺在医院里,等待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流失才对。他能听见的应该只有机器的滴滴响声。可为什么耳畔响起的却是鸟鸣和风吟?为什么他听见了微风拂过草叶时的沙沙响声?为什么他闻到了植物与泥土的芬芳,还有随风而来的若有似无的炊烟味道?
他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草叶的汁水染绿了他的手指。太阳高挂在头顶,热辣的光芒咬得他皮肤发痛。
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医生护士呢?他的孙子和孙女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皱纹和老人斑都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年轻人的手:皮肤光洁紧绷,被太阳晒得黝黑,指腹和手掌有常年劳作磨出的老茧。
他返老还童了吗?还是说,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梦?女神因为垂怜他,所以在他死前赐下了这么一个美梦?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冒起了一缕炊烟。于是他试着往那个方向走去。
步伐格外轻盈。他都快忘记用自己的双脚在大地上飞奔是什么感觉了。曾几何时,他可以翻山越岭,一夜奔行十几里路去见他的心上人也不觉得累。可是随着年岁增长和疾病增多,就连最简单的走路都变得吃力了。
他穿过麦田,终于见到了那座冒着炊烟的小屋。
它和他的家一模一样。
同样的点缀着野花的草皮屋顶,同样的圆木栅栏和台阶,同样的鹅卵石小路,就连门上的木头节疤都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他感到无法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促使他推门而入。
这是一栋普通的乡村小屋,可它又有些地方是那么的不普通。躺椅上空悬着两根毛线针,正自动织着毛衣。一根扫帚跳着舞打扫地上的灰尘。厨房里,一把菜刀正懒洋洋地切着菜,切好的菜会自行飞入冒着热气的大锅中。
就像屋子的女主人还活着一样。
他冲进每一个房间寻找她的身影。卧室里没有,婴儿房里也没有。最后他冲进后花园,终于在明亮的阳光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看上去那么年轻,就像他们刚结婚时那样。她穿着普通农妇的服装,头发盘在脑后,系着一条围裙,正挥舞着一根接骨木魔杖。
她像一个高明的指挥,乐队所有成员都要按她的意思行事,只不过她的乐队里没有一个人类,只有一大堆农具。
一把铲子在她的指挥下沿着篱笆挖出一排深浅一致的坑。然后一群根部带着泥土的鲜花挨个转着圈儿蹦跶进坑里,用小叶子将自己的根埋好,宛如整理舞裙的优雅芭蕾舞者。
“琳达!”
他发出破碎的吼叫,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琳达眨了眨眼,有些迷糊地问:“哎呀你不要碰我,我身上全都是泥巴!”
他可不顾那么多。他宁愿琳达把所有的泥巴都蹭到他身上,也不愿她离开。
“你怎么了呀亲爱的?”琳达拍拍他的后背,“你不是去村头帮人扎篱笆了吗?难道不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