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喜欢你
一一辞别后,都已经酉时了。
春愿回到宅邸,府里的下人纷纷要过来行跪拜礼,甚至有好几家高门显贵的娘子闻着圣宠味儿了,派人来递上帖子,邀请她参加什么踏青、赏春宴。
她心里记挂着傍晚要去东仙居见唐慎钰,于是把府里的杂事交给衔珠,府外的应酬交给雾兰。
许是晌午在御花园里淋了雨,有些发热,她赶紧让嬷嬷们准备驱寒汤浴,顺便嘱咐邵俞,让他赶紧去准备要给唐大人带的礼。
沐浴更衣后,她就出门了,随行的人只有邵俞及府里的四个侍卫,谁知,宗吉特特将黄忠全给派了来,说好听点儿是侍奉公主,说难听就是盯梢。
唉。
看来今儿只能和大人吃羊蝎子,没机会做奇怪的事了。
……
雨并未停歇,不甚大,稀稀拉拉地下着。
一辆四驾马车摇摇曳曳地驶来,停在了东仙居的正门前。
春愿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邵俞迅速撑起把老大的油纸伞。
她朝前瞧去,这是个二层酒楼,天色稍晚,左右两边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黄杨木招牌上用金漆写了东仙居三个老大的字。
掌柜的穿着崭新的长衫,跪下磕头,点头哈腰地行礼问安,紧张得都磕巴了:“公、公主莅临小店,是小店的无上光荣,今日唐大人将场子包圆了,府上那会儿也过来了人,将小店里里外外清扫了三遍,闲杂人等早都让离开了,唐大人在二楼等着您了,您快请进。”
刚进去,春愿就闻见股浓郁鲜美的羊汤味儿,四下环视了圈,一楼空荡荡的,墙上挂满了巴掌般的小木牌,上头写了本店的招牌菜,空桌上分别摆了十多个插瓶鲜花,有百合、艳红的玫瑰、洁白的梨花、粉嫩的桃花……
“花是你们准备的?”春愿扭头问邵俞。
“奴婢只派人过来清扫,并且查验菜品和试毒,那花……”
邵俞抿唇笑,斜眼往楼上看,促狭道:“除了那位舞刀弄棒的主儿,谁的聪明脑瓜能想出来这种在满是羊膻味的地儿放鲜花,这不是焚琴煮鹤么。”
春愿忍俊不禁,顺着邵俞的目光望去,正好,唐慎钰从楼上下来。
数日不见,他丝毫没有受伤的疲色,反而越发精神俊朗,显然非常用心地捯饬了番,头上带着镶了玉的紫金冠,难得没穿那些沉闷的黑色灰色玄色武夫劲装,居然穿了锦袍,兴高采烈地下楼,哪知踩空了一格,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噼啦啪啦地往下急奔,幸亏抓住了扶手,否则定要摔个狗吃.屎,
“呼—”唐慎钰长出了口气,心突突跳,摸了把额边的冷汗,暗骂自己急什么,幸亏他是练武之人,下盘稳,否则当着阿愿和这么多面前扑下楼梯,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他抬眼,恰巧就看见了阿愿。
几日未见,她越发明艳出挑,里头穿了浅色缎面宽袖深衣,外头套了件烟紫色纱袍,发髻戴了配套的紫玉钗,化了桃花妆,眉心贴了珍珠花钿,身上还怪香的。
真好看。
“唐大人—”黄忠全故意用拂尘扫了下这木呆子的脸,笑着提醒:“快给公主见礼哪,陛下交代过,你就不用磕头了。”
唐慎钰如梦初醒,忙躬身行了个大礼:“微臣唐慎钰,见过长乐公主。”
见罢礼,他一时忘记该做什么了,低头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今儿请阿愿吃羊蝎子,于是侧过身,低下头闷闷道:“那个……楼上请。”
春愿莞尔,提着裙子上楼了。
唐慎钰也跟着上去了,他不满地瞪了眼掌柜,埋怨:“你这楼梯有问题,赶紧去修!”
前头走着春愿强忍住笑,暗骂明明是你自己不行,还怪人家路不平。
她走进唯一亮着光的包间里,这包间挺大的,收拾得素雅干净,甚至连稍作休息的榻都有,圆桌满满当当摆了二十多道菜,看起来不像一家店做出来的,正中间是只炭火铜锅子,里头正沸腾着浓汤。
很快,唐慎钰进来了,他默默低头站在门口,这时从外头鱼贯进入几个侍卫,端着大小不一的礼盒,轻手轻脚地放在空桌上。
等这些人退出去后,等包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唐慎钰显然松了口气,奇怪得很,他就像第一次认识阿愿般,还束手束脚上了,老半天笑道:
“东仙居的掌柜从前在北镇抚司当过差,手艺特好,口风也紧,我们兄弟们没事的时候,总爱过来吃吃喝喝,他常给我们算得便宜。”
“除了这家铺子涮肉和菜,我还买了些你爱吃的辣菜。”
“那个……你坐吧。”
唐慎钰将四方椅拉开,熟稔地推女人的腰,谁知手指刚碰到她的纱衣,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黄忠全那小子像泥鳅似的挤进来,把这对璧人给挤开,笑吟吟地恭请公主入座,拂尘柄指了下对面,促狭道:“唐大人您不嫌挤么,你坐那头。”
春愿脸发烫:“黄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呀。”
黄忠全已经夹了一筷子炙鹿肉,放到春愿面前的口碟里,笑道:“奴婢侍奉您用饭哪,公主想吃哪个?奴婢去给您夹。”
春愿心里好烦,轻咳嗽了声。
果然,门口守着的邵俞会意,大步进来,一把勾住黄忠全的臂弯,连推带拥得将人往外带,笑道:“快别像根蜡烛似的在这儿明晃晃点眼了,走,咱们哥儿俩去楼下喝两杯,再开个小席面。”
等门闭上后,人都离开后。
春愿甜甜笑着,望向唐慎钰,刚说了:“大人”两个字,那人忽然就扑上来了,一把将她抱住,吻了下来。
她准备不及,唇紧闭上。
谁知这人咬了口她的唇,趁着她吃痛中间,侵袭而来,唇齿碰撞间,舌犹如两条小蛇,相互攻城掠地,又相互交织在一起。
她头不自觉上仰,眼睛也微微闭住。
唐慎钰手揽住她的腰,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的耳垂,听她不受控制地发出细微的颤音,男人坏笑,又去吃她的锁骨……
春愿享受着这种小别重逢,忽地,她看见窗子半开着,忙拍了几下他的臀,笑着嗔:“窗开着呢,会被人看到。”
“因着你来,周围店铺全都上板歇业,放心吧,没人看见。”唐慎钰隔着纱衣,吻了吻她的肩头,但还是依言走过去,习惯性地探出头四下观察了圈,然后将窗关上,“铜锅子煮了很久,味儿很重,我怕你嫌膻,就开窗晾了会儿。”
说话间,他刚转过身,就看见阿愿手忙脚乱地拆礼盒。
“吃完了再玩。”唐慎钰眉眼具笑地坐下,往锅里夹了片羊上脑。
“不行,我心里急。”春愿将盒子里的瓶瓶罐罐依次摆在桌上,站在他跟前,促狭道:“难得唐大人割肉放血,置办了这么大一桌。”说着,她双臂夸张地画了个圈,“那我不得回报回报,喏,这些是宫里最好的金疮药、跌打酒、祛疤膏,对了,还有止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