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郦夫人对着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伤春悲秋, 这满腹的委屈早叫她没了食欲,便喊了人来撤下去。
她如花的年纪,生得也是美貌动人, 即便当初在上京排不上什么名号,但在这屛玉县,却也不觉得能有几个女人能比得过自己的。
更何况她想, 那不是送来了许多年轻美貌的姑娘么?却唯独将自己和那业州姓冯的,明显李仪就是心仪她们俩的。
所以她也是不甘心,想要赌一把,看看这李仪见自己一口饭菜未吃,便喊人撤了下去,他会不会自责,然后给自己送些吃的来?
若是如此, 自己便原谅了他。
这个时候, 她也庆幸这院落并不算大,自己这些没怎么动过的饭菜送撤下去,必然是会惊动李仪的。
但是她并不知道,李仪当时就已经失望透顶,也没留在院子里,喊了随行的护卫便去了衙门里。
他还是喜欢住在衙门里,要找什么要问什么, 都能立马得到答案,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还要等第二天去衙门里。
所以现在的李仪哪里晓得她没吃饭,还闹起了小性子来, 等自己去哄。只简单处理了一下没往自己居住院落带的奏章,便也就在原来常驻的房间里休息下来。
可怜那郦夫人还垂泪一副委屈伤心的模样坐在窗畔等着杜仪的归来。
对面房间里的业州冯夫人早在李仪去往郦夫人房间的时候, 就让自己的心腹丫鬟悄悄看着。
自然是晓得了那里头闹了矛盾,虽不知那郦夫人是为何惹了李仪的不悦,但她们是晓得李仪去了那衙门,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因此眼见着那郦夫人还傻兮兮地坐着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冯夫人只觉得好笑不已,但却没有叫人去知会她,只任由郦夫人傻傻地坐在那里等,自己好不爽快地休息去。
这事儿本没什么,内宅后院里嘛,女人多了都是这样子的。
可李仪躺下后越想越是烦躁,偏这些女人又不能随便打发了,人家都说着小鬼最难缠,说的可不就是冯家郦家这样的吗?若像是崔家那样的正经大世家,人家可做不来这种事情,光明正大将女儿送来讨好处。
偏这些人家,在本地某些事上或多或少是有些影响力,所以为了往后这各处安定,他也是没法子。
只长叹了一声,外头竟然是有人回应起来,“殿下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还跑回衙门里来?”
原来是那加了个夜班的姜玉阳,正要回自己的寓所去,想着方才这里还见灯光,便过来一瞧。
却没想到李仪果然是歇在这里。
李仪其实是无心睡眠的,听得是姜玉阳的声音,索性翻身爬起来,起身去开门。
房门一开,银色的月光便如流水般流淌了进来,他站在门框里,两手还扶着大开的门,“喝一杯?”
姜玉阳下意识是想要拒绝了的,但是见到李仪一脸愁眉不展,便道:“也罢了,本来想着明日阿梨来了,有许多事情要商议,还想早睡早起,但眼下我是舍命陪君子了。”
李仪和姜玉阳的患难之情,不是旁人能比的,两人既是主仆,又是兄弟。
所以在这样的私人场合下,姜玉阳也不会自称为臣。
说起来,这衙门里从一开始到现在,也是树立了好风气。不说李仪算是这天下之主了,使唤个把人那好像就是理所应当的。
便是姜玉阳,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眼下请人跑去夜市给他来买酒烤串,还是照样给人跑腿钱。
那小差吏也不含糊,反正已是到了他休息的时间,这要回去了,还能额外赚两个跑腿钱,他是高兴的。
只乐呵呵拿了钱去,没了多久就将姜玉阳和李仪要的串儿和小果酒都给带来了。
还笑道:“往后还有这样的好事,继续找属下,保证又快又好。”末了还要贫个两句,才归家去。
姜玉阳哭笑不得,只将他喊住:“你这个时辰才回去,家里怕也是冰锅冷灶的,要不吃两杯再走?”说罢,只拿起两只烤得极好的白脚虾递给他。
不过这小差吏却婉拒了,“姜大人好意,小的可是心领了,不过谁还没个三朋四友的?小的约了朋友们吃夜宵,饿不着,您两位请吧。”然后便跑了。
姜玉阳这才作罢,只回到那房间里,却见李仪已经将夜宵摆好盘子,酒也倒好了,如今就等着他。
便走过去忍不住取笑道:“回想当年,我找到你的时候,让你做一番事业,那时候多艰难啊,可是你都没有这样发愁过,如今竟是为了后宅之事,这样愁眉不展,我是不信了,莫不是这女人还比天下诸事难对付?”
李仪心想我什么都还没说,他怎么就晓得自己为何发愁了?但都叫姜玉阳这样说破了,也不瞒他。“我是想着有些担心,你可晓得那郦夫人同我说了什么?”
他想到那话,就十分气恼,只原封不动给那姜玉阳说了,又道:“她当我是个什么人?又当她是个什么人?你们将我做这主公,本是信任我,她倒好,竟将我当那些个昏君一般来说看待,你说我如何不气恼?且我又不是早前没有劝过她,是她自己要选择到后院里去的,如今又与我提朝堂之事,我怎不恼她?”
坦白地说,这样的女人他往后都不想再见到了。
姜玉阳见他复述完了原话后,还这样生气,不但没有一点担心,反而有些高兴,“你能分清楚前堂后院之事,那就很好了,管她作甚?反正那郦家将姑娘送来给你,又不是奔着担心你没有妻子关心你才送来的。”
所以叫姜玉阳说来,既然对方是抱着目的来的,如今李仪在郦家身上做什么,都不足为过的。
反正两方之间,又不含杂仁义礼仪信,一开始就很明确,利益而已。
他们郦家要这个名声和体面,李仪要用郦家的便宜。
于是李仪一下有些垂头丧气起来,“照着这样说,我往后还要继续同她一处生活?”一想到这里,他是拒绝的,但想到事已如此,也不能将她退回去,但他想着这样的蠢人,往后真有了孩子,别叫她给撺使着搞什么杀父夺权的事,一时也是后怕起
来。“我晓得了,往后分寸些。”
李仪这一刻,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宫里承了圣恩的妃嫔们,都要先灌药一碗。
现在看来,也不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