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其实我觉得只要村民们愿意将这天狗报仇, 什么诅咒的弄清楚了,这案子就一目了然的事情,哪里需要费那么多劲儿?还有他们为什么不进山的原因我们也清楚了。”暖玉不知是何时过来的, 虚弱地扶着门框说道。
这个意见相当好,大家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可问题是,现在村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愿意与他们交集啊?
那章玄龄无奈叹气, 看了周梨一眼:“早前你们到村子里去,那挑水拿了鱼去的大爷还愿意跟姑娘你说两句,可是我一个下午在村子里,压根就没人搭理。”又朝白亦初望过去:“白大哥,你呢?”
白亦初摇头,“探不出来。”当然,也不是不能用非常手段打探, 可问题在于,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天狗报仇,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利用这些鬼怪传说来吓唬他们,作为幌子来谋害他人性命罢了。
“如果我们运气好,这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线索,只怕这人便有性命之忧了,最为重要的是凶手在暗,我们在明, 若叫他知晓我们这些路过的旅人查起此案来, 那再想得什么线索,就艰难了。”白亦初说到这里,想到今日自己和章玄龄在村子里打探之事。
指不定是已经惹了凶手疑心, 当下便与大家商议起来,他两个怕是不宜再露面了, 船明日也要走,就假意离开。
顺便也去县衙里找仵作验明那碎肉里到底是有什么?才会发出那种土腥味。
到时候再找个小船偷偷回来,既然村民们不进山,那大家就先躲在山里便是。
如此这般商议好,当晚大家便熄灯歇下,第二日一早就立即起航离开,临走前周梨去大爷家地里摘了些菜来,似真像是不会再回来一般了。
船只从这小村庄离开,前面的渡口分道往县城方向去。
大约是行船三个时辰左右,下午些便到了县城里,只将船托给渡口边的一位老艄公帮忙看着几日。
他们则另外租了两艘小乌篷。
又在客栈里开了几间房,今日先安顿下来。
白亦初和周梨当晚就带着那村长老金那点碎肉去找了本县的仵作。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经衙门,仵作是不可能帮忙验尸的,所以周梨和白亦初当时都想着,这事情暂时肯定是不能知会衙门的,所以便想到时候如果此地仵作不愿意,周梨就拿出金牌来。
哪里晓得两人趁着寒风暮色寻到了巷子深处那仵作家,一个衣衫陈旧的青年男子便开了门。
此人虽说是穿得破旧,但是洗得十分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就是满眼的疲惫之态,“不知两位找谁?”
他话音才落,周梨和白亦初正要打听仵作何济洲可是在家?
然而他两个话还没说出口,那眼前开门的年轻人神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只盯着周梨瞧,仿若看到了故人一帮。
周梨和白亦初都被他此举惊到,白亦初更是直接朝周梨看过去,目光分明在询问她可是认识此人?
周梨摇着头,但是对方那表情,好像真的是认识自己一般,虽然也还在辨认的过程中。
不过别说,周梨瞧他还真有几分眼熟的样子,但又实在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便忍不住猜测起来,莫不是跟那林子桐一般?吃过周家的卤菜?还是在上京的时候,自己往地母庙里送去的斋饭,他吃过?
所以记这个恩情?
哪里晓得,周梨猜错了。
何济洲虽然不清楚周梨堂堂位高权重之人,不在屛玉县待着,为何出现在这偏僻的小县城?
吴州虽说是好地方,整个州府到处都是桑园遍地,但有富就有贫,此处的文昌县比起其他的县城,别的县城都是又大又富裕,不像是这文昌县,地势不好,桑园也比不得别处。
但他确定,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长得这样相似的人,因此就认定了眼前的人是周梨,当下屈膝就要跪下磕头,嘴里则忍不住激动叫道:“文昌县仵作,何济洲参见首辅大人!”
这一拜,周梨直接被吓着了。
好在白亦初反应快,一把提起那头都要磕在地上了的何济洲,随后朝周梨示意,两人鱼贯而入。
实在怕他这动静将左右邻舍给惊出来。
周梨顺手将房门关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便是何济洲?”一面借着房屋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扫视着这狭小的院子,只见空荡荡的,似乎此处就他一人居住一般。
“正是。”何济洲忍住激动,一面也留意到了这个轻松就将自己一个大汉子提溜进来的俊美青年,只觉得丰神俊朗,怕也不是寻常人。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抬手道:“两位贵客,快快请进。”
他先一步进入堂屋里,将那本就整洁的桌子又拿袖子直接擦拭了一遍,然后连忙请他俩入座,激动得又要去烧水。
但叫周梨唤住问:“我瞧你也有几分眼熟,可是曾经去过屛玉县?”周梨现在已经推翻了之前他可能吃过周家卤菜的可能性。
因为对方叫自己首辅大人。
何济洲显然也没料想到周梨居然还记得自己,那叫一个神情激动,只差没当场手舞足蹈,一面连忙细细说道:“小人去年科举时便在屛玉县,那科举前夕,虞家十三太保里的庾八打了借宿的主人家,小人得讯晓得他叫赏罚司抓了去,便追到赏罚司门口。”
后来得知对方被判了重刑,心中舒畅,过于激动了,当时叫好些个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自己是疯子。
他这般一说,周梨如何还想不起来?只是无法将他与当时那赏罚司门口大家都认为是疯子的人与他联想到一处。
“当时赏罚司门口那个疯言疯语的,便是你?”她一下脱口说道,忽然觉得措辞不妥当,连忙改口歉意道:“我并非那个意思,我记得后来让人去询问你的案情了,后得了结果说已经结案。”
何济洲连连点头道:“小人原来是庾城附近一处县城的仵作,因一位受害者被那庾八所陷害,当时是时局不稳,那庾家仿佛一方土皇帝一样,县老爷根本就不敢为了这案子开罪庾家,可怜那受害者不得求冤情,便跳河自尽,她没了后,那年幼的女儿小人便带在身边,只可惜着没了娘的孩子,便是没了灯芯的灯,没过两个月,孩子就郁郁寡欢随着她母亲去了。”
说到这里,即便是那虞城庾家早就不复存在,更不要说那庾家每一个人都遭了报应。但叫何济洲想起来,心里还是愤怒憎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