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云葭醉酒

季岐听到这话立刻心下一凛,他当初也想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为得就是想把他们骗过来,但到底担心将军出事,最后几个人商量了一番还是过来了,然听姑娘先前这番话语,恐怕这给他们写信的还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到这有可能引发的后果,季岐立刻跟云葭抱拳,他低着头,面露羞愧:“是季某的错,季某不应该中别人的圈套带魏将军和卢将军过来!”

倘若他真的带着人直接进了都城而被有心之人看到,那不仅是他们,就连将军一家都会被他们连累。

季岐想到这,脸色都不禁变得苍白了起来。

云葭见此,收起字条虚扶他一把胳膊,出声安慰道:“叔叔不必自责,敌明我暗,叔叔们如此行事也是因为关心则乱,只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且请叔叔们稍待,等问清楚我们情况再有所动作。”

“这次若是都城里的人还好说,可若是番夷外邦假借汉人之手骗叔叔们离开蓟州,届时蓟州失守……”

她只一句就让季岐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

虽然离开前,他已做好多方部署,但事有万一,若真有那个万一,他们就是千古罪人!

云葭见他已清楚这其中利害便未再多说,她的目光在纸张一处地方微顿,而后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把手中纸张一叠,收于腰封之中,未让旁人瞧见。

那边徐冲已经在喊他们了,甚至正在朝他们走过来:“在聊什么呢?”

他问两人。

云葭面不改色与人笑道:“在问长霖喜欢什么书,回头我让人去蓟州的时候一并给人带过去。”

徐冲看向季岐。

季岐自然知晓大姑娘这是不想让国公爷知道,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徐冲便未多说:“好了,该到时间启程了。”

季岐看了眼身边的云葭。

云葭跟他点了点头。

三人一道走过去,魏长阳和卢文皆已上马,二人头上都戴着帷帽,季岐也接过陈集递过去的帷帽,戴上之前他又朝徐冲父女拱手作揖:“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请将军和大姑娘放心,季某与其他兄弟一定会好好守着蓟州营,日后也绝不会再行这样的错事!”

云葭这次没有避让,在阿爹肃容点头之后,也笑着与人点了点头。

季岐而后又朝范老将军拱手一礼:“多谢老将军这几日收留了。”

范老将军不耐烦这样的虚礼,摆手道:“行了,娘们唧唧的,快走吧,路上小心些,到了蓟州回信报个平安,寄到我这就好。”

季岐答应着,这才上马。

“将军,大姑娘,保重了!”三人在离开前与父女俩说道。

“叔叔们亦要多加小心。”云葭这话说完看了一眼季岐。

季岐了然点头。

而后三人策马离开,马蹄卷起沙尘,徐冲拉着云葭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看不到三人踪迹,范老将军这才开口:“怎么,你们是回去还是在我这再待一会?”

徐冲看向云葭,问她的意思。

云葭想了想,还是笑道:“还是先回去了,要不然阿琅一个人在家知道我们都出来,恐怕又该闹了。”

范老将军显然也想到徐琅的性子,一听这话,也没忍住笑了:“也行,”他没挽留,只说,“回头带上那小子一起来。”

云葭正要点头,便听老人又问道:“我听说裴行时的那个孩子如今也住在你家?”

云葭点头:“是。”

范老将军点点头,没多说:“那下次带他一起来,我也见见,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呢。”

云葭笑着应好,她亲自送老人进去,而后父女俩才带着陈集离开。

路上。

徐冲仍担心云葭,怕她喝醉,便低声问她:“悦悦,没事吧?”

云葭笑着说道:“阿爹看我这样像有事的样子吗?”

徐冲仔细看了一眼,见她双目清明,神色如常,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但他也知道有些人初时不会有什么,等后劲上来却容易醉,不清楚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情况,徐冲这时也不好说别的,只能道:“回去好好歇息。”

云葭笑着应好。

过了一会,云葭想到什么,忽然道:“陈集哥。”

陈集一直在旁边跟着,听到这话才看过来,他问云葭:“姑娘,怎么了?”

“你先去赶车。”云葭与陈集说。

陈集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单独和国公爷说,便未多言,朝两人拱了拱手就往外走去。

徐冲停下步子,问云葭:“悦悦要说什么?”

云葭说:“阿爹,我刚才说女人的事……”

徐冲冷不丁听到这话,眼皮又狠狠跳了几下,他怕云葭误会忙道:“悦悦,你别误会!我没……”他不等云葭说完就立刻反驳了,然还未反驳完便听云葭笑着补充道:“就算是真的,也没事。”

徐冲呆愣愣地看着云葭,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什、什么?”

云葭看着徐冲认真道:“我说,阿爹就是真的想找女人也没事,您为我和阿琅做得已经够多了,如今我和阿琅已经长大,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所以阿爹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被人欺负。”云葭说着,把手放到徐冲的胳膊上,她笑着,声音都变得柔软了不少,“我希望阿爹以后的每一日都是为自己而活,只要您高兴,我和阿琅也会高兴。”

徐冲神色讷讷。

他看着面前的云葭,一时竟说不出话,眼角却悄然红了。

云葭瞧见了,没说什么,只看着人笑道:“当然,我还是希望阿爹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能过日子的人,即便阿爹以后与她生儿育女也没事。”

“说什么胡话。”

徐冲听到这话终于有些反应了,被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即便是徐冲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撇开脸:“先回去,省得你弟弟以为我带你出来玩,回头又发癫。”

云葭也笑着应好。

父女俩走过去,云葭照旧坐进马车,徐冲则骑马,他的赤虎早些时候也已经被人牵出来了。

启程的时候,他特地叮嘱陈集慢些,免得回头马车颠簸,云葭不舒服。

有了这一番交待,回程的路比来时走得还要慢,但也的确舒坦了许多。

云葭靠坐在引枕上重新拿出那张字条,手中字条明显不是今年新出的金栗纸,而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其实刚才有一句话,云葭没与季岐说,她大约已经猜到这张字条是谁写的了。

云葭抿着唇,手指轻轻抚过边缘处的一朵杜鹃花的纹路,其实那并非造纸者特地印上去的,而是天然所有,八年前燕京一家造纸厂曾出了一批金栗纸,只是那纸张才出来就有褶皱,而褶皱所呈的样子正是一朵杜鹃花,纸张做成这样,便是瑕疵品,自然是不能卖的,毕竟这纸的价格也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