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开除小鸢?

我将去山南领奖那天拍的照片洗出来,随奖牌一起挂到了办公室的墙上。

照片上我与摩川并肩而立,两人共同捧着的奖牌上别着朵大红花,他一身白,我一身黑,乍眼一瞧,很像是在举行某种喜庆的仪式。

林薇安每次进我办公室都会看一眼那张照片,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的结婚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天下午我便大手一挥,就给全工作室的人定了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套餐。

蒋博书他们公司是业内龙头级的存在,能受邀参加他们酒会的,一般都是头部客户,各界社会精英。这样的正式酒会,没有一件像样的西装是不行的。

订做已经来不及,我只能直接去店里试。

西装做得还像点样子的,也就那几家意大利品牌。试了一下午,买了两套,一套礼服款,一套休闲款。

刷卡时,突然看到假人身上一套羊毛质地的藏青色西装,SA说这是当季的新款,版型和设计都相当不错,问我要不要再带一套。

我上前摸了摸西装袖子的质感,脑海里浮现出摩川穿着这身衣服的样子,很是心动,便将摩川的尺码告诉SA,让他把这套和另外两套一起包起来。

“好的好的,这几套衣服稍后就会给您送到家里的,柏先生。”SA笑得见眉不见眼。

【给你买了衣服。】我给摩川发去信息。

不像有些年轻人,手机不离手,摩川看手机的频率没有那么高,每次发他消息,往往要过一两个小时才会回我。

不过这次还好,半小时后我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衣服?】

【西装。】

【哦,我还以为是小裙子呢。】

我笑起来,翻出刚刚拍的模特假人发过去。

【还没看你穿过西装呢,下次穿给我看吧,你穿一定好看。】

【破费了。】

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哪怕最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他与我相处的时候总是不够随意。

我早就有些察觉,他从来不会主动过问我的“个人信息”,包括交友情况、工作情况、对父母的看法等等。

他的倾听向来多过提问,好似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太强的好奇心。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这种性格,但身为恋人,总会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个,想要点特别待遇。

【不贵,就几百吧。】

三套衣服一共十五万,摩川的那套最贵,总价七万多。我毫不怀疑,如果将衣服的真实价格告诉对方,他一定会叫我把衣服退掉。

到了酒会那天,我接了沈静一同前往,手挽手走进由侍应生拉开的厚重大门的那一幕,颇有点娱乐圈走红毯的味道。

酒会采取冷餐制,沈静他们公司包了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台上还有女歌手唱歌。所有人衣冠楚楚,觥筹交错,空气中都散发着高级的冷香。

“是不是那个?”沈静从托盘里拿了两杯橙汁分给我,对着一个方向冲我使了个眼色。

方才在车上,我把白珍母子的遭遇原样又复述了一遍给她听,女性的共情更强一些,她不仅批判了渣男的负心薄幸,对白珍表示了同情,更是狠狠心疼了一把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贺南鸢。

“渣男不死,世界永无宁日!”最后,她对这整件事进行了总结发言。

我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与年轻时的贺均七八分相似,手里举着果汁杯,正与另一个人相谈甚欢。

看来他就是贺明博了。

我正思考着怎样上前搭讪才不显得突兀,身后传来蒋博书的声音:“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到。”他来到我们身边,朝我方才看的方向抬抬下巴,“那边那个就是贺明博了,我帮你引荐一下吧?”

有他带路,自然再好不过,我颔首道:“麻烦了。”

正好先前跟贺明博说话那人走开了,蒋博书看准机会与我一同上前。

“贺先生,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十分仰慕您、欣赏您的朋友。”蒋博书笑着向贺明博介绍我,“柏胤,一位年轻的珠宝设计师。”

我将手伸向对方:“您好贺老师,久闻大名。”

贺明博很快地打量了我一下,似乎在评估我是否够格与他相交,得出肯定答复后,这才慢悠悠地与我握了握手:“你好。”

也不能一上来就问他白珍的事,之后的聊天,多是蒋博书对贺明博的各种马屁、奉承居多。他不愧是搞商务的,很懂得怎样哄客户开心,几句话就把贺明博哄得心花怒放,连对我的称呼,都成了“柏老弟”。

“柏胤,你最近是不是黑了?”蒋博书突然递了话头给我。

“是,我前两个月都在山南。”我观察着贺明博的表情,“厝岩崧你们知道吗?我有个朋友是做层禄族民俗研究的,我去找他玩。”

贺明博惊讶道:“厝岩崧?”

“贺先生有听说过吗?”蒋博书不动声色问道。

贺明博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去过,很久以前去过,大概快……二十年了吧。那里的风景很美,人也很美。要不是后来家里人催我回来结婚,我还想再待一段时间的。”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可惜了。”

是他,就是他!

我紧了紧握住杯子的手,忍着喷薄而出的怒火道:“贺老师这么惋惜,是不是在那里遇到了什么艳遇?”

“确实有一段。少数民族的女孩,别有一番风情。”贺明博皮相佳,谈吐得体,瞧着斯斯文文,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类人。但说这话时,却也相由心生,变得甚是猥琐。

一瞬间,白珍背着年幼的孩子在破屋里生活,摩川被老言官鞭打,年幼的贺南鸢失去母亲无处安身的画面,与眼前男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夹杂在一起,自脑海里划过。

我紧抿住唇,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将手里的饮料泼到贺明博脸上。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不等贺明博反应,我转身快步离去。

根本没有去什么洗手间,我直接推开露台门,点着烟来到护栏边,深深地吸一口烟,再徐徐吐出。

白色的雾霭蒙在眼前,为远处的霓虹灯景笼上一层朦胧的滤镜。

“畜牲。”我靠在栏杆上,有感而发。

贺明博实在太恶心,恶心得我生理不适,跟吃了条鼻涕虫一样半天缓不过劲儿。

咬着烟,我掏出手机给摩川打去电话,试图寻求心灵的安慰。

手机他不喜欢有声音,只设置了震动。有时候他不在屋里,手机打不通,我就得打座机,但这次还好,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在做什么?”夹着烟,手肘撑在护栏上,我迎着海城的夜风,问远在厝岩崧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