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亚达伯拉象龟伸着脖子, 激动地张开嘴发脾气。
奶黄包狐疑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扭头问道:“爷爷,汉弗莱是在叫吗?我怎么觉得它好像说话了似的?”
“不会吧?它也没有声带啊?”奶黄包的爷爷闻言,立刻把突如其来的感伤抛到脑后, 紧张地扒开亚达伯拉象龟的嘴巴,往喉咙里看:
“是不是它呼吸道出问题了?感冒了?”
亚达伯拉象龟出离愤怒, 脑袋一缩挣脱奶黄包爷爷的手。
它生无可恋地躲回自己的壳里,任凭外面的奶黄包和爷爷怎么呼喊也不愿意再把头伸出去。
作为一只永远表情淡定、而且没有声带不能为自己发声的龟龟,它已经受够了这个对龟龟充满恶意的世界。
当你的怒吼都被别人看做是张嘴打哈欠甚至是感冒的时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还要再和愚蠢的人类们一起生活一个世纪,亚达伯拉象龟默默流下眼泪。
呜呜呜, 怎么还要活那么久哇!
直到奶黄包的爷爷又敲了敲它的龟壳:“汉弗莱!吃不吃苹果?不吃我就拿走了。”
吃!为什么不吃!
亚达伯拉象龟猛地从龟壳里伸出头, 张嘴狠狠地咬在了苹果上面,清脆香甜的苹果抚慰了它内心的痛苦。
它咣咣干饭,试图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愤怒——
龟还在生气!并没有原谅你!
但苹果是龟应得的!
直播间看着亚达伯拉象龟几口吃掉一个苹果, 又开始吃下一个,忍不住讨论起来:
【看得我也想吃苹果了。】
【我也我也,这个苹果看起来好好吃!在哪里能买到这种苹果哇, 感觉又脆又甜!汁水好足!】
【运城的苹果超级好吃!就是很脆很甜!甜到炸裂!字面意义上的那种炸裂!】
【洛川的苹果也很好吃!】
弹幕开始疯狂安利自己吃过的宝藏苹果, 有的观众甚至已经后台切到拼夕夕开始下单。而奶黄包和她的爷爷则正试图在亚达伯拉象龟吃苹果的时候, 观察出它到底有没有感冒。
双方人都差点忘了主播的存在, 但他们忽然听到主播开口说话。
徐瑛:“你好,奶黄包。这只亚达伯拉象龟应该不是感冒了,它是在生气。它也不是无缘无故地追着你咬,
而是想要告诉你们,它不想要将来和你一起生活。”
“因为, 你小时候哭起来太吵了。”
奶黄包和爷爷:???
直播间观众:???
奶黄包头顶问号:“……这有什么联系吗?”
为什么会因为她小时候哭得太吵,就不愿意将来和她一起生活?
奶黄包的爷爷却突然想起什么, 可疑地陷入沉默。
徐瑛叹了口气。
“因为,你小的时候,特别喜欢骑在它身上,而且它必须要一刻不停地在地上爬,只要停着不动,你就会瘪嘴大哭,哭得它脑袋嗡嗡响。”
“它担心将来你会生下一个比你更能哭,而且也喜欢骑龟龟的小孩。”
“很抱歉,你可能给这只百岁老龟留下了心理阴影。”
奶黄包:!!!
直播间:!!!
奶黄包的爷爷已经用手捂住了脸,显然是想起来了什么。
奶黄包懵逼地低头看亚达伯拉象龟:
“是、是这样吗?”
亚达伯拉象龟激动地把头伸了出来,拼命地点头,眼含热泪——是啊是啊就是这样!龟龟已经是百岁老人了,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承受人类幼崽的折磨了QAQ!
直播间还在疑惑:
【真的假的?怎么看出来的哇?】
【乌龟能记住那么久之前的事吗?】
奶黄包也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啊,家里人说我小时候特别可爱,像是洋娃娃一样。”
奶黄包爷爷捂脸摇了摇头。
“睡着的时候确实和洋娃娃一样,但是醒着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哨子精,那哭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隔壁邻居都报警说我们扰民。”
“而且你小时候也确实天天闹着要骑汉弗莱。”
奶黄包爷爷见孙女还不相信,就回屋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老伴去世之前,特意叮嘱他把家里的各种录像存到U盘放进她的墓里,当时他在电脑里也存了一份。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院子里的白色圆桌上,按照日期找到了那些视频,点开放给奶黄包看。
一点开,开头就是小孩子兴奋的叫声:
“骑龟龟!骑龟龟!”
幼崽奶黄包出现在视频里,头发还是栗色的小卷卷,穿着红色小裙子,比洋娃娃还可爱。幼崽奶黄包拉着爷爷的手,跌跌撞撞地向院子里走去,嘴里兴奋地喊着:“骑龟龟!”
接着就是奶黄包爷爷的声音,比现在要年轻许多:“龟龟累了,我们回屋骑小木马好不好?”
幼崽奶黄包表情瞬间变化,伤心地皱眉瘪嘴,看到这一幕的奶黄包爷爷慌忙改口:“不哭不哭,我们……”
但为时已晚,幼崽奶黄包已经仰头大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留下来:
幼崽奶黄包挥手尖叫道:“不!我要骑龟龟——!”
声音响亮到感觉电脑都在颤抖。
奶黄包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频里从未见过的小恶魔。
直播间观众笑疯了,满屏弹幕都是哈哈哈:
【我的妈呀,刚刚随手一测,最后一个音居然丝滑地飙到了C8,还能清晰咬字!】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搞什么啊!】
【话说我也测过我小侄女的声音,能飙到A6,我已经觉得很震撼了,怎么还有能飙到C8的!感觉能隔着屏幕把我家的玻璃震碎!】
【怪不得……龟龟的耳膜还好吗?】
【骑龟↘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奶黄包羞愧地用手挡在连前面。而画面内外的奶黄包爷爷都已经默契地捂住了耳朵。更别提已经缩紧龟壳里开始自闭的亚达伯拉象龟。
等到视频结束,奶黄包爷爷才放下捂着耳朵的手。
他叹息道:“二三十年过去了,我都已经耳背了,没想到听见你的哭声还会耳朵疼。”
“如果汉弗莱是这样想的,我突然能理解了。”
【啊啊啊笑死我了,爷爷居然是个隐藏的吐槽役。】
【耳背了还耳朵疼哈哈哈哈。】
【奶黄包:扎心了,爷爷。】
【救命,我笑得快窒息了,我家猫以为我疯了。】
奶黄包捂着脸,耳朵尖通红。她没想到来宠物答疑直播间咨询爷爷宠物龟的问题,还能让她在直播间几百万观众前社死。但她还是问道:
“那汉弗莱怎么办呀?如果它不想和我一起生活,谁来照顾它?”
她犹豫道:“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挺好的,我们也没有丁克的打算,可能、可能真的会生下来很爱哭的小孩?这我也没办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