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是什么让魏徵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翌日,关于任命魏徵为荆州安抚大使的旨意就到了三省。

三省的萧瑀和陈叔达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图,当即想都没想就签发了,晌午的时候,魏徵就拿到了任命他为荆州安抚大使的圣旨和相关文书。

魏徵一下子就懵了。

如果说三省没有签字的话,那他还能象征性的挣扎一下,可三省都已经签字了,那他就没有挣扎和拒绝的余地了,只能走马上任了。

御史台内。

王圭侧坐在自己的坐榻上,悄咪咪的看着魏徵那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早就跟你说过别追着那两个母大虫不放了,你偏不信。

现在好了,人家背后的隐龙一出手,直接将你给弄走了。

看你还怎么追着那两个母大虫不放?

这一遭,魏徵虽说是升官了,可在王圭看来,这就是明升暗降。

毕竟,外官的品阶再高,职权再大,也没办法跟京官相提并论。

一个清贵的御史台二把手,被外调为安抚大使以后,虽说一连升了好几个等级,也拥有了比之前还要大的权柄。

可其官职和职权就束缚在地方上了,除了所安抚的地方外,其他地方的政务,纵然看不惯也不能多管。

不然的话,人家当地的官员、藩王,以及当地类似的官员,是会有意见的。

严重一点的,甚至会站出来跟你打擂。

所以魏徵看似被升了官,赏了权,可实际上到了地方以后,就只能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其他地方的政务他根本没办法插手。

这和他现在所拥有的御史台的职权有着天壤之别。

他在御史台期间,想弹劾谁就弹劾谁,看谁施政不顺眼就可以立马上书,上至王公,下至坊丁小吏,只要他看不过眼,都能参奏一本。

脾气上来了,甚至能跟对方顶着干,将对方拉下马。

他去了地方上可就没这种权柄了,除了能弹劾弹劾临近荆州的几个地方的官员,以及左近的上级和所属的下级外,其他的官员他都不能弹劾,更不好跟人家对着干,将人家拉下马。

因为他到了地方上以后,就不是御史了,再行御史台的职权,别说地方上的官员了,御史台的官员们都会有意见的。

如果说他是一个武臣的话,那到地方上去做封疆大吏,那绝对是大赚特赚,因为大唐地方上的武臣,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还有通兵权,在地方上的自由度远比在京城要高。

可他偏偏是个文臣,去了地方上以后,虽然担着安抚大使的名头,可真要是跟地方上的都督府、大都督府、藩王府起了冲突,人家以各种名义为难他,他也没脾气。

所以他这个荆州安抚大使看似即将威临荆州,实际上去了荆州以后,有的是人制约他。

说他是去荆州坐牢也不夸张。

毕竟,裴矩也在荆州。

他去了荆州以后,还能跟裴矩对着干?

裴矩要拿捏他,折腾他,他还能拒绝?

李纲乞骸骨以后,裴矩就成了文臣中的第一人,虽然裴矩没有宰相之名,可他行使宰相之权,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魏徵纵然是官升了好几级,跟裴矩也差了好几个档次。

裴矩要折腾他,他只能默默的受着。

“雍王这是什么意思?公器私用吗?”

魏徵黑着脸,拍着身边的案几愤怒的质问。

王圭幽幽的笑道:“饭可以多吃,但话可不能乱说。雍王殿下这可是赏识你,提携你,你去了荆州以后,要是能立下什么大功,回来以后就可以跟唐俭他们角逐六部尚书之职。

这可比你现在正五品上的御史中丞要高好几个品级。”

魏徵愤恨的盯着王圭道:“他怀的什么心思给我升的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王圭不以为意的笑道:“他能怀什么心思?他无非就是看重你的才能,想提携你,然后委以重任。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魏徵恶狠狠的瞪着王圭道:“你这是踹着明白装糊涂!”

王圭好笑的道:“我就算不踹着明白装糊涂,你又能如何?如果仅仅是雍王殿下的旨意,那你还能拒绝,可如今三省的两位宰辅也认可了雍王殿下的旨意,你还有拒绝的余地?”

魏徵拍案怒道:“他们这是助纣为虐!”

王圭脸色微微一变,提醒道:“魏玄成,你有意见归有意见,但不能胡说八道!”

三省的萧瑀和陈叔达如今算得上是他们所有文臣名义上的领袖,指着萧瑀和陈叔达是在助纣为虐,那就是在指责所有文臣队伍。

其他文臣知道了是会有意见的。

毕竟,任何一个团体都讲究一个什么样的将军领什么样的兵。

如果萧瑀和陈叔达这两个领袖是在助纣为虐的话,那他们其他人岂不是也在助纣为虐?

那些不在乎名声的文臣,可能不会在意这种话。

可那些在乎名声的,会因为这种话跟御史台拼命的。

魏徵咬着牙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王圭收起了已经僵硬的笑脸,冷淡的道:“这种实话可不兴说!”

魏徵听出来了王圭不愿意再跟他谈论这件事了,当即也没有再自讨没趣,只是愤恨的坐下,开始提笔挥毫。

三天以后。

在魏徵带着几个老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以及安抚大使所配的一队兵马离开了长安城以后,一份奏疏摆在了李元吉的案头。

李元吉简单的看了几眼以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魏玄成在奏疏里说什么了?”

萧瑀略微伸了伸脖子,好奇的问。

魏徵在接到升官旨意的当天,在御史台衙门里跟王圭吵了一架的事情,已经众所皆知了。

所有人都知道魏徵对这件事十分不满。

所以魏徵临走之前递的奏疏上,必然没好话。

李元吉瞥了萧瑀一眼,淡然笑道:“没什么,就是提醒我以后别再放纵王妃和我三姊去欺凌弱小了。”

萧瑀将信将疑的道:“真是如此?”

萧瑀不信。

因为这完全不符合魏徵的脾性。

以魏徵的性子,在碰了这么个硬钉子以后,肯定会‘仗义执言’一番,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李元吉好笑的道:“这还不够吗?”

萧瑀愣了愣,干巴巴的笑了笑没说话。

指责掌权者纵容妻姊,指责雍王妃和平阳公主欺凌弱小,确实已经够了。

毕竟,以上的三位,一个掌着大唐的权柄,一个的丈夫掌着大唐的权柄,一个的弟弟掌着大唐的权柄。

光是指责这三个人的不是,就已经够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