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红果

谢似淮说话的声音比平日里低一点儿,如同在耳边细声细语般,带着一抹诱惑,却又似带着一丝由正在绷紧的弓弦发出的颤音。

楚含棠被蒙住了眼睛,无法看见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只能凭借着语气来分辨。

她现在甚至无暇去思考那一滴砸到手腕上的水珠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有温度的。

楚含棠虽尚未弄明白谢似淮今晚为何会说出这些话,又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却也尽量冷静下来,手摸索着往上挪,触碰到他的脸。

她微微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谢似淮安静了一会儿,仿佛塌下了腰,下颌搁在楚含棠肩上,耳鬓厮磨着,他好像在笑,“楚含棠。”

楚含棠也没拉下眼睛上的发带,只是任由谢似淮抱着。

“嗯?”

他歪过头,吻过她耳垂,从脸颊一路吻上去,隔着蒙住她眼睛的发带吻过她的眼皮,将人往床上带,“你说一遍,你喜欢我。”

“……”

楚含棠不知为何迟疑了几秒,其实是还在思考谢似淮到底怎么了,她知道他想跟自己行房事,为了满足占有欲,想让她拥有他。

可不是说了她不能人道了么。

而且他也信了。

今晚说有点儿想掐死她,应该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跟他行房事吧。

小病娇有些喜怒无常,楚含棠也是知道的,但今日的情绪转变也未免太突然了,会不会跟许愿带有关?

暂时无法确定。

毕竟她还特意地避开所有人,回去写的那一条许愿带。

等她回到看杂耍的地方,谢似淮是不在原地,但那是因为当时去买糖人了,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一起。

不过,楚含棠还是对此存疑。

她这一瞬间的犹豫落到谢似淮眼中却是别的意思了。

他略一停顿,“你不愿说?”

楚含棠听到声音才回过神,赶紧道:“没有,我喜欢你,你想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的。”

谢似淮莫名其妙地笑了声,吻向她的唇,轻咬了一口。

喜欢不过轻飘飘二字罢了。

对谁说不是说。

所以她才会轻易地对他说出口。

骗子。

他想着,却吻得更深,缠着她的舌尖不放,卷入自己口中。

三王府,夜晚灯火通明,偌大的府邸却没有什么声音。

一名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姑娘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好像在自己家中一样,悠然地品着茶,吃着点心,

此人正是白日里在茶馆听书之人,她吃了几块点心后,觉得太甜了,腻得慌,扔回碟子里。

三王爷外出而归。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上的姑娘,忍不住皱起眉头,嘲讽道:“陛下今日可真是有闲心,竟然还乔装打扮出宫了。”

姑娘便是当今皇帝刘秀安。

她捂唇笑了笑,“三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想你便来了。”

有时候她不用朕自称。

刘段恒冷笑一声,“我还以为陛下您是不放心,亲自来监视我,可您这般随意出宫,就不怕觊觎着您皇位之人会逮住您的把柄么?”

刘秀安似无所谓了,“这个就不用三哥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两人相对无言,刘段恒默然片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听闻皇后娘娘有喜了,若诞下男的,应该就是大於的太子了。”

提到皇后有喜一事,刘秀安反应平平,心不在焉地拂过衣袖的绣纹,“应该吧。”

刘段恒却忽地义愤填膺。

他将茶杯摔倒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散开,刘秀安眼也不眨。

刘段恒疾言厉色,“你我都知道,你是女儿身,皇后也是女儿身,你们怎么可能有孩子,皇后怀的是谁的孩子?”

刘秀安站起来,云淡风轻地踢了踢溅到脚边的碎片。

“皇后怀的孩子自然是朕的孩子,还能会是谁的。”她笑着说,“朕在位这么多年,膝下无子,文武百官都替朕忧愁不已。”

刘秀安缓缓道:“如今朕的皇后终于有喜,亦是大於之喜,三哥你也应该替朕高兴才是。”

似乎知道刘段恒比较在意的是什么,她安抚道:“三哥,你放心,大於永远都会是我们刘家的天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是刘家之后。”

寥寥几句,他便能够听出了刘秀安的言外之意。

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应该还是刘家的血脉,就是不知刘秀安丧心病狂到让刘家何人去与当今皇后行……

刘段恒不想跟她多说。

却听刘秀安又道:“我今日到京城的街上逛了逛,想着能不能遇见池县丞之女,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不知三哥有没有见过?”

刘段恒顿了顿,“你不是早已颁发了通缉令?京城又这般戒严,他们或许还未入城呢。”

她微笑着摇头。

“我总感觉他们进来了,他们一定会找三哥你的……而且,我有预感,他们会在你生辰那日来。”

刘段恒并不出声。

刘秀安也不在意,细指划过桌案,“我之前想活抓他们的,因为我不喜欢池尧瑶此女,想把她活抓,再狠狠地折磨她。”

“可他们逼我逼得太紧了。”

刘段恒面无表情道:“即使池尧瑶死了,你也无法得到白渊,你若要皇位,就无法跟他长相厮守。”

他知道她年少时见过池尧瑶与白渊,并对白渊心生爱慕之情。

刘秀安听了他的话,又大笑起来,“是么。”

“不过男人和皇位相比,自然还是皇位更重要了,为了皇位,我也是可以杀掉白渊的。”

刘段恒无言以对。

他敢肯定的一点儿是刘秀安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为了权利,为了江山,甘愿舍弃一切,哪怕是自己喜欢过的男人。

以前父亲曾教导他们不要为情所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控权利,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中,如今看来,只有刘秀安做到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人实在太适合当皇帝了。

最后刘段恒轻声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所做出的选择。”

刘秀安抿唇笑起,“我从不后悔我任何的选择,这天下只能属于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

他沉默。

与此同时,池尧瑶从床上惊起,她做了一个噩梦,大汗淋漓,里衣也被汗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噩梦太可怕,又过于逼真,即使醒了,依然心有余悸。

池尧瑶下床喝了几杯水,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梦就是梦,不应该太在意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小匣子交给三王爷,让他打开小匣子的机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她推开窗户看了一会儿月色。

对面是楚含棠所住的房间,熄了灯,应该也是入睡了。

事实上,楚含棠并未入睡,也没在自己的房间,她正在谢似淮的床榻上,衣衫渐解,听着少年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