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第2/2页)
不等她说完王熙凤就慌了,她原本只恨江浙党不死,哪想到这事儿最后又烧到了自己头上——虽然她不是始作俑者,却是当初薅羊毛最狠的那个!
旋即她又忍不住骂起了焦顺:“贾琏都知道事情的,那冤家却怎么还瞒着我?!”
见她顺手撇下小衣,探春不自觉又行了注目礼,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焦大哥当时根本来不及做别的?
王熙凤骂了几句,又拉着探春讨论,这事儿该如何处置才好。
探春也没什么好办法,但却能猜到贾政和贾琏必是把宝押都到了娘娘身上。
一刻钟后,辞别了惶惶不安的王熙凤,探春行走在同往大观园的甬道里,忍不住仰望着天边的月牙,认真祈祷孝期能尽快结束,自己也好尽早脱离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是非之地。
……
一晃又是两天。
眼见到了焦顺进宫讲学的日子,宫外有人为此牵肠挂肚自不用说,宫内吴贵妃却也是心绪难宁。
其实打从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觉得不自在了。
有些人或许会奇怪,男女之事上古人玩的也花,各种艳情小说更是曾出不穷,缘何皇后与吴贵妃见了那奏折,便如此大惊小怪。
实则宫中规矩森严,等闲文章到不了嫔妃手上,便有一二漏网之鱼,毕竟也只是莫须有的故事,怎敌的焦某人亲身经历,又事无巨细尽皆描绘其上。
且其文字多承后世之精华,论辞藻之华丽或许多有不及古人之处,论详实真切却远在古风之上,因此愈发让人印象深刻,恍如亲临亲见一般。
偏这当事人还三不五时就要出现在眼前,便想忘,又如何能忘得掉?
吴贵妃一夜辗转反侧,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又做了个怪梦,不等天亮就被吓醒了。
然后她独自一人在钟粹宫熬到天亮,实在是心下难安,便忍不住寻到了皇后所在的储秀宫。
等见了皇后,她自然不好意思明说,自己正因为那奏折而心慌意乱,于是便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容妃——她前两天就已经将容妃的所作所为告知了皇后,可却一直不见皇后有任何行动。
却说皇后在储秀宫中,其实又何尝不是惴惴难安?
但看到吴贵妃心绪不宁的跑来,她自己反倒没那么忐忑了,听吴贵妃问起容妃的事儿,当下劝道:“容妃得罪了妹妹,本就已经吓的仓皇失措了,又何须咱们再节外生枝?”
见吴贵妃暗暗撇嘴,显然并不认同自己这话,皇后微微一笑,直接站起身来招呼:“我正要去皇上那边儿走走,妹妹要不要一起?”
吴贵妃下意识起身就要应下,但旋即惊觉不对,忍不住质疑道:“娘娘,那焦、焦……那人今儿可是要进宫的,说不得又要君前奏对,你……咱们……”
想到那奏折里的内容,吴贵妃对焦某人是避之唯恐不及,哪想得到皇后竟还要主动撞上去?
见她慌的手舞足蹈,皇后忍不住噗嗤一笑,掩嘴道:“瞧妹妹急的,我不过是跟你玩笑罢了。”
说着,又招呼吴贵妃重新落座。
等到吴贵妃好容易平复了心境,皇后又语重心长的道:“咱们姐妹之间倒罢了,若在驾前可不能如此失态,有机会妹妹真该先演习演习,也免得在陛下面前露怯。”
演习演习?
吴贵妃顿时就想歪了,脑海中浮现出不可名状的画面,脸色腾一下子红的几欲滴血,磕巴道:“这、这这这如何使得?!”
皇后先是莫名其妙,旋即哑然道:“妹妹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你不妨先与那焦顺见上一面,提前适应适应,想必就不会在君前失仪了。”
吴贵妃这才松了口气,在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臊之余,她又忍不住偷眼打量皇后,心道皇后也看过里面的内容,却怎么还能表现的如此镇定自若?
答案似乎很明显,那就是皇后的心理素质更高更好。
但这一点偏偏又是吴贵妃不愿意承认的,所以她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忍不住小心试探道:“娘娘,也、也曾提前演习过?”
“这倒不曾。”
皇后摇头道:“皇上早知道这东西在我手上,我即便表现出一些异样,皇上也是能体谅的。”
说是这么说,想到皇帝明显吃醋又不肯承认的样子,皇后心下却是忍不住暗叹,既然不相信自己,当初又何必把东西交到自己手上?
“喔。”
吴贵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自己和皇后确实不一样,若是被皇帝知道自己偷偷看了那奏折,还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呢。
再说了,就算皇帝不会怪罪下来,自己也完全不想让皇帝知道,自己曾看过那等不堪入目的东西!
说到底都怪容妃!
若不是她变着法给自己下套,自己又怎么可能陷入这等尴尬的境地?
吴贵妃刚才有多忐忑不安,此时对容妃就有多恼恨——凭什么自己要受此窘迫,那肥婆却能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那木匣上。
或许应该把容妃也……
“怎么?”
这时皇后忽然凑到近前,悄声问道:“妹妹莫不是还想再瞧的仔细些?”
再瞧的仔细些?
“不、不不不!”
吴贵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立刻跳将起来,边摆手拒绝,边一步步的往外退。
等到了门前,她立刻拉开房门转身落荒而逃。
皇后在后面赶了几步,见喊不住她,便摇头失笑两声,然后重又回到了里间。
一手扶着房门,皇后的目光也不自觉落在了那木匣上……
许久之后,有宫女按规矩前来奉茶,里面却不知为何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