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信宿冷冷瞥他一眼,径直离开走廊。
直到他下楼走到大厅,马上出门,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请您等一下!”
刚才拦住他的那个男人追了上来,神情明显带着畏惧,“我们老板说您可以把人带走,但请您在明天之前送回到原来的房间。”
那位不好惹的客人总算是吝啬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一步不停走出会所。
信宿一出门,就看到林载川的车远远停在路旁,他快步走了过去,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头打开车门,单膝跪进车里。
他轻轻咬着牙,把人小心放下,然后吸了一口气,语气抱怨道:“胳膊好酸抱不动了,你怎么把车停这么远!”
林载川:“…………”
他这个体力到底是怎么考过公安体测的。
然后又想起来,信宿的各项体测成绩似乎都是擦着及格线险伶伶低空飞过的,甚至为了不跑三千米,跟他打电话软磨硬泡了二十分钟。
让他抱着一个将近成年的人走这么长时间的路,确实是为难他了。
林载川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还顺利吗?”
“嗯。对方整个过程都很谨慎,就算你们去了恐怕也查不到什么,拍卖会上没有这个女孩的任何信息,我到了房间才知道她在哪里。”
“这家会所的人肯定跟那个组织有关系,里面有不少安排过去的‘眼睛’,查一查他们的管理人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林载川道:“已经让他们去调查了。”
信宿点点头,揉着胳膊说:“明天早上我会跟那边的人联系,告诉他们我要把这个女生‘买断’下来,看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这个女孩,带回市局是不是不太方便。”信宿看了一眼旁边昏迷不醒的女生,“不然先去西郊庄园吧,我在那边买了栋小洋楼,好久没去过了,让她过去住一晚也没什么,等查清楚她的信息,再联系她的家人把她接回家。”
“嗯。”
林载川答应的很干脆,信宿有些神情微妙,懒懒笑了一声,不太正经地说:“你好像很放心我哦,队长。”
林载川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片刻后又问:“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应该还不知道,邀请函不是以我的名义办下来的,但今天晚上他们肯定会调查我……但他们查不到我头上的,不用担心。”
如果只是想要抓到这个组织里的部分人,林载川今天晚上就可以动手,但这样会惊动在石缝最深处藏着的“母虫”,让幕后的人得到消息、隐藏的更深。
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林载川开车到了西郊,停在一户三层小洋楼前。
他下车把女孩从后车座抱出来,信宿跟在他身后,低头发短信,“应该明天就醒了,我让家里的阿姨过来照顾她。阿姨的嘴很严实,不会多说话。”
“嗯。辛苦了。”
信宿蹬鼻子上脸:“队长晚上给我按摩一下胳膊就不辛苦了。”
林载川道:“可以。”
信宿平地踉跄了一下:“………”
算了,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万一给他骨头捏碎了。
信宿面不改色闭上了嘴,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走到门口用指纹开了锁。
房子里长时间不住人,刚踏进去的时候有一种没有人气的荒凉清冷。
林载川上到二楼客房,把怀里的女孩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退出了房间。
信宿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看他,“你还要回市局吗?”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林载川微微摇头:“不去了,时间太晚了。”
信宿挑眉邀请道:“那就在这儿睡一晚吧,楼上还有很多房间,你看哪间顺眼就住哪间。”
林载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在他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信宿起床走下楼的时候,林载川已经在客厅煮好了鸡蛋面,见他醒了打了声招呼,“看厨房里没有别的东西,有什么就做什么了,你吃不惯就点外卖。”
信宿嗓子有点不舒服,咳嗽了两声,坐到饭桌前,“有吃的就好,我不挑。”
林载川:“………”
市局食堂的饭都不愿意吃,是挺“不挑”的。
信宿说完又咳嗽了起来,林载川看到他的脸色,轻轻蹙了下眉,走过去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片刻后道:“信宿,你有点发烧。”
信宿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一眼。
他昨天晚上就穿了一件绸缎面料的衬衣,摸起来很薄……可能是冻着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电子体温计,量了量,37.8°,低烧。
“怪不得早上起来头晕脑胀的。”信宿喃喃道,“发烧了,好难受。”
林载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出去的时候不觉得冷吗。”
信宿据理力争道:“我里面穿了加绒的保暖内衣。”
说着他把衬衣扣子解开一个,给他展示里面黑色加绒的衣服,“很暖和的,昨天晚上都没什么感觉。”
林载川:“………”
信宿揉了揉脑袋,蹙眉道:“等一下我还得去一趟会所,跟那边的人联系。”
林载川问:“家里有退烧药吗?”
信宿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低烧,下午就好了。”
林载川实在不太相信他那个身体素质,拿起车钥匙转身出门了。
信宿坐在沙发上拿过勺子,把面条里的溏心蛋吃了,那面条实在清汤寡水的没有味道。
没多久,睡在二楼的女孩也醒了过来,她打量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怯生生地推开了房门。
在楼下看到信宿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咬着唇问:“……请问,你是谁?”
“你醒了。”信宿温和地说,“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女生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生好像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回答道:“钟晴。”
钟晴长的非常漂亮,脸小皮肤白,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五官带着一股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的、恰到好处的青涩。
可漂亮本身不应该是她遭遇危险的理由。
信宿想对一个人温柔的时候,那真是能听的人骨头都软了,他温声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钟晴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丝危险,相反莫名觉得他非常亲切,问什么就说了什么,“我晚上从学校回家,然后……”
然后她就记不太清楚了。
路上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意识慢慢变的不太清醒,走路摇晃了几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信宿想了想,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钟晴道:“二中。”
信宿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冷下去,心想:原来他们的爪牙已经伸到盛才高中之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