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推开别墅的正门,两侧是用透明玻璃做的鞋柜和领带柜,里面摆满了昂贵、崭新的皮鞋和西装饰品。

林载川关上门,跟信宿一起走进客厅,前面的空间由一扇半折叠的复古屏风一分为二,边框是红木质地,上面绣着连绵不绝的万里江山图。

屏风之后,是一架将近三米高的收藏柜,上面摆放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各式古董,琳琅满目。

这一间客厅的面积目测估计堪比两个足球场,客厅外面,是一座依山傍水的露天凉亭、有花有草的小花园。

——就算在高档别墅群里,潘元德的这件住所也算得上是穷极奢华的,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连这个别墅的一块地砖可能都买不起。

信宿跟着林载川在一楼转了一圈,十五分钟就过去了,他走的脚都累了,怎么都不愿意再动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皱眉道:“我一直不能理解,这种十分钟走不到头的独居‘鸟巢’……那些多余的地板砖到底有什么用。”

信宿在浮岫那些小别墅,更像是“懒人专用”,进家门右转就是二楼的楼梯,他不想在客厅的时候,往上走两步就能上床睡觉,方便极了。

林载川想了想:“你家里衣柜里那些买了从来没穿过一次就不想要了的衣服……”

“那不一样,”信宿很双标地说,“起码买下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喜欢过的。”

林载川无奈摇头,过来拉他的手,“走了。”

“我脚好疼。”这肉体娇贵的少爷累了,就开始摆烂,很任性地躺在沙发上,睁眼看着身边的人,“不要走了,你自己去二楼好了。”

今天过来跟潘元德见面的时候,为了保持他温和无害“小白花”的形象,信宿穿了一双不是特别舒服的白色平板鞋,临时在这边的专卖店买的,不算特别合脚,走路的时候也不如定制的皮鞋那么柔软。

“那你在这里休息,”林载川轻声道,“先把鞋脱掉吧。”

信宿马上把鞋子脱了下来,两条腿在身前蜷缩起来,垂着眼有点委屈的,隔着白色袜子揉了揉隐约发痛的脚趾。

林载川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单手握住他的一支脚踝,想把他的袜子脱下来看看里面的情况,信宿反应敏捷一下把脚收了回来,踩在沙发上不让他看,“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向来娇气,浑身上下稍有一丁点不舒服,就要在林载川面前虚张声势、夸大其词——其实远没到那个地步。

看一眼就露馅了。

林载川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眼时间,“我上楼看一下,你有事就喊我。”

信宿:“好哦。”

他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二楼是很多一间间装修精致的房间,卧室、书房、客房、收藏室、卫生间、琴房,围着别墅内部转了一圈。

林载川在书房里桌子上找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是潘元德没有交代开机密码,他也没有强制破解,把电脑带在身上,打算带回公安局让专业的破译人员来读取里面的信息。

林载川一间一间找过去,别墅里跟傅采有关系的线索很少,大都是潘元德商业相关的东西,直到这条走廊尽头,右侧开了一扇相比而言明显矮了一截的小门。

林载川正要推开门看看里面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能再熟悉的慵懒男声,“你在这里。”

林载川回过头,不知道吹了哪门子的风,懒掉毛的信宿竟然溜溜达达地从一楼找过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林载川向下看了一眼——信宿直接踩在了地板上,没穿鞋。

“……鞋呢?”

信宿撇撇嘴:“不要了。”

别墅的地板非常干净,就这么走上去倒也没什么。

林载川点点头:“最后一间了,三楼是露天游泳池,我上去看过了。我们看完就离开。”

林载川推开门,一条楼梯从二楼一直往下通着,台阶一路蔓延,没有光线的通道里一片黑暗,看起来像是一间地下室。

信宿走过来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这个我熟”的表情,“下面应该是观影室,去看看。 ”

两个人都初来乍到,没找到通道里的电灯开关在哪儿,就这么一路摸黑走了下去,手电筒也没开。

下去刚没几步,信宿感觉到前面的林载川稍微停了下来,向后牵住了他的手。

信宿先是一怔,又无声弯唇笑了一下:“载川,我不怕黑。”

信宿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在林载川面前各种无病呻吟,生怕不知道他“脆弱”似的,有时候又不肯承认他的“毛病”。

信宿有一点怕黑这件事,是当时何方那件案子,在关押那些孩子的地下室的时候,林载川察觉到的。

那时也跟现在一样,狭小的通道里漆黑无光。

——那时候信宿也没承认,只是第一次用两只手一起拉着他,一言不发走在他的身后。

林载川“嗯”一声:“是我想拉着你。”

信宿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同为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万恶资本家,信宿对他们这些腐败阶级的了解是相当透彻的,下面果然是一间独立观影室,房间最前面落下一道雪白的幕布,一整套投影设备完善俱全。

信宿找到遥控器,打开后面的投影仪,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外国影片,应该是潘元德上次看完了没有把胶片拿出来。

放映机旁边是一个四层的柜子,林载川走过去,打开最上面那一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收纳了各种影片带子,国内外的胶片电影,甚至往前数十多年的老电影都有,有些市面上早就已经买不到了。

潘元德看起来确实很喜欢老电影,柜子里至少有几百盒原带,林载川一一翻找过去,继续往下拉,突然感觉到一阵阻力——最后一个柜子落了锁。

这是单独落在潘元德名下的房产,除了房主本人,平时可能都没有什么人来往,潘元德没有道理在他的家里还要上锁。

除非那是不为人知、需要“双重保险”的东西。

林载川蹲下来观察片刻,柜子外面没有任何锁具,也不是指纹锁密码锁之类的电子锁,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办法锁上的,打不开。

他微微皱起眉,思索片刻,手指从下拖住最后一层柜子的下沿,慢慢强行向外拉,手腕上浮起一条青筋脉络。

木质的柜子被极度挤压变形,不堪重负似的,发出扭曲的“咯咯吱吱”的声响,整个柜身都在轻微颤抖,林载川用力向外猛地一拉,“当啷”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卡在柜门后面的金属铁条被林载川硬生生徒手断成了两半,还是一只手。

旁观全程的信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