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咳、咳咳……”
可能是这个吻太久,信宿不知道被什么呛了一下,偏过头去小声咳嗽起来,嘴巴看起来湿漉漉的。
他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若无其事说,“亲好了。”
这会儿信宿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被水打湿沾在地上的缘故,看起来有些乱糟糟、脏兮兮的——不过信宿自己没察觉。
林载川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一点点整理干净。
那动作实在是太像一位收藏家在抚摸一件珍贵易碎的珠宝,让信宿有一种被仔细“擦拭”表面的错觉。
——以信宿对林载川的了解,这个人心里的情绪越多,表面上就越沉默,他说出的话,都是经过千般计算的,而那些不能思量的,就大都只能通过肢体语言表现出来。
“……担心我啊。”信宿笑了一声,眨了一下眼睛看他,带着一点玩笑意味道,“开枪的时候不是很帅气吗,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两只手的枪法都这么好,林队好酷哦。”
林载川的确是不常开枪的,他的手部寿命有限——从那件事以后,这是他第一次两只手一起用枪。
他独自单刀赴会,当时那种情况不允许他犹豫,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把信宿安全带回来。
这样做,在那种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退一步说,就算警察真的愿意用戴海昌跟信宿做交换,对方也未必会守约放人,毕竟他们还需要一条“退路”。
而且,司法机关绝对不可能向犯罪分子妥协一分一毫,否则今天被绑走的人是信宿,明天就有可能是更加无辜的人。
信宿只能救、不能换。
……但其实也不是没有更加完备的方案,只是制定计划、再着手实施,太慢了,林载川不想等,不想让信宿一个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信宿道:“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可以离开的。”
林载川“嗯”一声,他知道信宿可以做到,就凭那几个智商加起来没信宿一半的酒囊饭袋,说不定被信宿卖了还要齐心协力帮他数钱,想困住他也不太可能。
信宿:“不过知道你要来,我就等你来了。”
林载川喉结轻微滚动:“我知道你在等我。”
所以就算明知信宿有足够能力可以自保,他还是来了。
“所以今天要怎么称呼你呢?”信宿想了想,一本正经道,“my hero?my knight?my prince?”
信宿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正经,但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就带着调情意味,一双凤眼里明晃晃的暧昧,林载川看他一眼,感觉这人估计是伤口伤不疼了、又有力气作妖了,平静道:“回家了。”
信宿心想这男人又在假正经,然后倾身过去,伸出手主动抱住他,在他耳边慢慢说:“没听懂吗,没关系,我再跟你说一次,我的……”
信宿把刚才的话翻译成中文又在他耳边重复一遍,杀伤力显然不止翻倍,还没等他说完,林载川的耳朵就红了,尤其被信宿若有若无、有意无意触碰亲吻的那边,白皙皮肤都红成了半透明的颜色。
林载川把他按回原位坐好,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扣好安全带,把人带回了家。
回家以后,林载川给他上药,信宿躺在床上,掀开衣服给他看。
信宿的皮肤本来就白的不太正常,可能是因为这几年太娇生惯养的缘故,皮肉看着比女孩子都娇贵,刚才在车里的时候看着还没有这么明显,好像又紫了许多。
林载川拿出家里的外伤药油,在手心里摩挲到温热,然后轻轻覆在受伤的地方,慢慢按揉吸收。
信宿登时皱起眉,轻轻“哼”了一声。
林载川动作一顿,“疼吗?”
信宿吸了一下鼻子,“不疼。”
——这人分明被踹一脚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嘴脸、还能笑着把男人吓的后退一步,面对林载川的时候就开始矫情的哼哼唧唧,开始一点疼都受不得了。
林载川低低道:“这个药有一点刺激性,刚开始可能会觉得有些疼……稍微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结果听到这话,信宿不知怎么,突然“噗”的笑了一声。
林载川抬眼:“?”
“……没什么。”
信宿只是想到了他闲来无事的时候看到的一些“小说”,林载川那句话他听着格外耳熟,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
林载川给他上完药,信宿懒得自己坐着,把身体力量都靠在他的身上,“我好像有点饿,载川。”
他已经饿过一阵了,现在又饿了。
林载川道:“你想让酒店送过来,还是我去给你做?”
信宿小声道:“想吃麻辣蟹煲。”
林载川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点头道:“那就点一份猪蹄汤吧。”
信宿:“………”
果然还是没蒙混过去。
林载川对他的“无原则”好像一阵一阵的。
不过再怎么说信宿也勉强算一个“伤患”,这时候吃辣确实太过分了。
等到林载川在平台下单,信宿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摸摸虎口位置,轻声道:“你的手,开枪的话,会疼吗?”
枪支的后坐力是很强悍的,普通人乍一开枪,虎口都得麻上好一会儿。
林载川微微蜷了蜷手指:“不算疼,已经愈合很多年了,偶尔一两次没关系的。”
信宿想了想,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枚刀片,又从他的指尖飞了出来,再转回两指间,“我教你用刀吧,很厉害的!”
林载川闻言沉默了两秒,好像在思考怎么说才不算打击他的积极性,然后道:“你可以试试。”
信宿本来想给他表演一手什么叫信手拈来、百发百中,结果扫视一圈也找到合适的目标物——放在卧室里的东西,都舍不得破坏,只能遗憾作罢。
“算了……等我下次下床的时候再说吧。”
林载川看着他道:“你好像学了很久。”
以信宿这炉火纯青的技术,估计没有十年也有八载了。
信宿道:“嗯你知道的,我从小体弱,有时候被人欺负,只凭身体力量又打不过他们。”
“所以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林载川以为他说的是在上学时候发生的事,轻声问:“很多次吗?”
信宿道:“不,杀一只鸡就够了。”
他又补了一句:“当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那个杀。只不过刚好有一个最倒霉的。”
即便林载川知道信宿的曾经远不是他看着看起来这样光鲜亮丽,可是每次试探,每次都会被证实,那种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而且,林载川曾经调查过,浮岫市的所有福利院、孤儿院,都没有信宿的名字。
换句话说,信宿其实没有被任何福利机关领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