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你把我给你的那个定位器一直带在身上,确定了谢枫那些人的位置,就第一时间向上发送信号。”

“到时候,雪山下原地待命的警察也会跟着我们兵分两路,同时出手,一边上山对付本杰明,一边把谢枫那边的人一网打尽,最好的情况,就是两边完全同步,让他们没有内部交流的机会。”

“这次行动以你的人身安全为先,一旦你发现情况不对,可以先找机会撤退,而且,实验室内部应该非常危险,尽量不要在那个地方停留太久。”

信宿轻声回答:“明白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低到近乎耳语,林载川大致跟他复述了一遍明天安排的行动计划——只是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其他变故,还是要随机应变。

说完了正事,信宿脱下衣服躺到床上,被子里面塞了两个刚灌好的热水袋,不至于太冷。

林载川也在他的身边躺下。

信宿忍不住往他那边凑了凑——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睡在载川的身边了。

林载川在黑暗中注视他许久,从被子底下轻轻握住他的双手,沿着他的手臂、手指一次一次地按摩。

信宿感觉他的手慢慢恢复了一点知觉,血液在血管中骤然涌动,有点刺刺麻麻的难受,指尖涨的很不舒服。

信宿没吭声,把脑袋靠在林载川的怀里,他分明很困了,可是没有什么睡意,当然不是因为紧张——信宿是那种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都不会觉得“紧张”的人,好像他是天生没有这种情绪的。

只是……莫名有些睡不着。

事到临头,他甚至开始有些逃避“未来”的到来。

林载川低声问他:“睡不着吗?”

信宿小声“嗯”了一声,把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搭在他的身上,在黑暗中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仰起脸软绵绵地亲他。

林载川微微低下头,柔软的嘴唇跟他碰在一起,刚喝过一杯水,信宿的唇瓣湿漉漉的,有些凉。

那其实并不像是在接吻,信宿主动的亲近总是带着他独特的乱七八糟,更像是在他喜欢的地方轻轻地乱亲乱蹭、连舔带咬,表达出一种单纯的亲昵。

林载川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哄道:“好了,睡吧。明天要早一点起来。”

信宿“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可能会睡不着,但或许是在林载川身边的缘故,信宿这一觉睡的格外沉,好像他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林载川把他叫起来的时候,信宿还有点睁不开眼睛。

“唔……”信宿一脸困倦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暖洋洋的,放在脚底下的暖水袋竟然还是热的,应该是林载川中途起来换过了。

外面的天色还很暗,但是那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再不回去可能就要露馅了。

要是有人发现他昨天晚上在林载川的房间衣冠不整地睡了一晚……那就只能当众即兴表演一出“冷酷杀手爱上我”“落入敌手后被强制爱了”的狗血戏码了。

信宿勉强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裹上他的羽绒服,跟林载川一起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他站在昨天被捆的那根横梁底下,两个手腕很自觉地碰在一起,准备让林载川把他原封不动地捆回去。

林载川却把他带到院子角落里,让他在挡风的地方坐下,“在这里坐着就好,一会儿有人问起,我来回答。”

信宿的手已经受伤了,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再捆上一天无疑更是雪上加霜,可能真的会导致永久性的损伤,反正今天谢枫就要来了,林载川宁愿承担一丝被怀疑的风险,也不想让信宿的伤变得更严重。

信宿没异议地坐在地上,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把脑袋贴着墙,又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厨房里有从山下买的面条,林载川做了一碗汤菜肉丝面,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个人吃早餐。

这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浅金色的阳光落在雪白的山头,没过一会儿,一个白人提着腰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哈欠打到一半,他悚然发现昨天晚上挂在院子里的人没了,浑身一个激灵,以为女巫又跑了,差点就要扯着嗓子张口叫人,下一秒眼珠一转,就看到女巫的脑袋歪在墙上,闭着眼人事不知地倒在角落里。

那白人原地挠了挠头,看向在石桌旁边坐着的人,“言百,是你把他放下来的?”

被问话的那个人淡淡“嗯”了一声,“早上看到的时候他就晕过去了。”

“没必要折腾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老板应该还没有打算让他的四肢全都废了。”

那白人“啧”了一下,哂笑道:“这就晕啦?这小身板,真是……”

他大步走过去,在女巫旁边蹲下,抬起他的袖子看了一眼。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信宿手腕上的淤青看起来更加惊心动魄,尤其别处的皮肤格外白皙,将那深深的青紫色衬得愈发明显,皮肤被绳子捆的只剩下薄薄的半透明的一层,看着就很疼。

那白人幸灾乐祸笑了一声:“真可怜。”

他扬声道:“言百,你那面还没有剩下的?多少喂他一口,别不小心真的饿死了。”

林载川从厨房里捞了一碗面,回来的时候信宿已经被那个白人弄醒了,正脸色不太好地皱着眉看他。

那白人见到回来,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碗筷,林载川声音淡淡道:“我来吧。”

那白人也没说什么,挪了挪身子给他让了个地方。

林载川单膝在他面前蹲下,垂眼望着他,嗓音很冷淡:“你自己能吃吗?”

信宿试着抬了抬手腕,还是有点发抖,他小声说:“好像端不住,你可以喂给我吗?”

林载川没说什么,用筷子夹起一挑面,送到他的嘴边。

女巫吃的有些慢,言百也极有耐心地喂给他。

那白人饶有兴趣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着,盯着信宿那长长的睫毛,还有尖尖的下巴,忍不住感叹道:“这女巫长的可真是好看,比我在东南亚见到的女人都漂亮,可惜是的男的,我对男人没兴趣,不然……”

那白人自顾自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林载川的神色变得冷而淡漠。

信宿把那一碗面都吃完,林载川站了起来。

“吃完了?”那白人用脚在信宿的腿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两下,有点惊奇地问道,“言百,他的腿真断了?看不出来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载川转过头看他,“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不会断的太厉害,马上去医院打上钢钉,还有机会能接上。”

那白人顿时不说话了,只是讪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