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完蛋了(第2/4页)
吕震双目之中,带着绝望,却又不甘地道:“你真要将老夫置于死地才干休吗?”
张安世这时反而气定神闲下来,淡淡道:“我当初给过你机会,可你自己没有抓住,现在何以这样质问我?”
吕震便垂着头,努力地平抑自己的情绪。
这时……朱勇竟是抱着一个孩子来了。
这孩子看着两三岁大,朱勇咧嘴朝他道:“你猜一猜谁是你爹?”
孩子似乎很害怕,吓得一言不发。
吕震抬头,看着那孩子,猛地想站起,可惜……被人狠狠地摁住。
那孩子见此情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吕震就更为激动了,他口里大呼:“张安世,有种便杀了老夫……来呀,杀了老夫……”
张安世朝朱勇使了个眼色。
朱勇便哄着孩子道:“别怕,别怕,叔叔带你去看大金鱼。”
那孩子才勉强止住了哭,被朱勇抱着离开。
张安世笑看着吕震道:“说罢,说出来……或许真的可以法外开恩,陛下就在这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吕震失魂落魄地一下子瘫坐在了锦墩上,双目透着深深的绝望。
他张口,却好像是哑剧一般,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继续鼓励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换做我是你,我一定会说。”
吕震从锦墩上滑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极艰难地道:“臣……万死!”
说罢,他扬起脸来,便见他眼眶通红,老泪纵横。
朱棣一脸古怪,没想到这吕震与方才完全换了一个嘴脸。
朱棣只冷哼一声,依旧不言。
张安世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吕震深吸一口气,道:“确实……确实如……侯爷所言……”
他如鲠在喉的样子,却还是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居然这个时候乖乖就范:“勾结鞑靼部,根本就是掩人耳目,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老夫……还有老夫背后的那个人,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棋子而已,无论是陈文俊,还是其他人……他们不过都是一群愚人,而这样做的目的,也确如侯爷所言的那般,既可借有人思怀前朝招兵买马,也可借此真正联络鞑靼部,引其为外援,还有就是……一旦东窗事发,也可鱼目混珠。”
朱棣绷着脸,入他娘的……眼前这个人……真的黑透了。
若说陈文俊那些人是蠢,那么吕震在朱棣眼里,就只觉得脏了。
张安世道:“是谁主使你?”
吕震战战兢兢地道:“是……是……”
朱棣大喝:“是谁?”
吕震抬起头,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与臣共谋者……代王也。”
朱棣瞳孔猛地收缩。
这一次,轮到朱棣脸色骤变了。
他豁然而起,高声道:“代王?”
吕震点头:“代王!”
朱棣咬牙切齿地道:“你想要离间天家吗?”
吕震叩首:“臣……不敢……这一切……都是臣与代王,还有代王妻兄徐闻共谋。”
朱棣气得颤抖:“代王……代王……”
他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来回踱步,脸色越发的阴沉。
这显然是朱棣万万没有想到的。
代王朱桂,乃是朱元璋第十三子。
当然,不只是如此,朱桂的母亲,乃是郭慧妃。
这郭慧妃,乃是马皇后的义妹,某种程度而言,洪武年间,马皇后驾崩之后,这后宫之中,几乎都是郭慧妃打理了。
朱棣当初,也没少受郭慧妃的恩惠。
所以又引发出来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正因为代王的特殊,也让朱棣在靖难成功之后,将原本镇守在边镇的王爷们,统统都迁徙到了关内,仿佛害怕他们拥兵自重。
唯独代王,因为朱棣对他信任,他的藩镇依旧还在大同。
大同乃是大明北方最重要的边塞重镇,和北平、大宁一样,也是极重要的屯兵所在。
此时,朱棣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回头看一眼吕震。
吕震道:“陛下不信……臣……臣有证据……”
“证据?”朱棣凝视着吕震:“什么证据?”
“代王的侧妃的兄弟徐闻,就在京城潜藏。除此之外,罪臣还暗藏了代王的一些书信……这些书信,本该毁去,只是罪臣私下私藏了一些。”
朱棣深吸一口气:“朕明白了。”
到了这个时候,朱棣显然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
朱棣道:“是何时勾结的?”
“臣在真定府任知府的时候,那时候陛下已入了京城,臣当时极不甘心,觉得陛下屈才,而这个时候……有人寻到了臣……告诉臣……臣有姚广孝之相!”
朱棣:“……”
张安世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朱棣镇定自若地继续问:“此后呢?”
吕震道:“此后臣与他们开始交涉,这才知道,原来竟是代王府的人,就是那个徐闻,这徐闻告诉臣,陛下入了南京城,鸡犬升天,便连丘福这些当初军中的无名小卒,竟都可以封侯拜相,而像我这样的人,人在真定府,只怕陛下早已将我遗忘了。”
“我们一拍即合,随即他们便动用了关系,又给臣许多银子,而他们在南京这里,请人保举了臣,随后……臣这才重新被陛下记起,此后的事……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朱棣:“……”
难怪这吕震,每次说到他当初是真定知府的时候,便带着怨愤之色。
真定府确实距离大同并不远,尤其是朱棣进入南京城之后,这北方最高贵的人,非代王朱桂莫属。
他吕震一个真定知府,代王朱桂想要收买他,易如反掌。
朱棣怒道:“于是你便在京城,沦为了他的爪牙?可是……为何……为何东窗事发之后,你交代了这么多的同党,却死也不肯将代王招供出来?”
“这应该问安南侯……”吕震此时……心理防线彻底地崩溃了。
朱棣看向张安世:“张卿……这是为何?”
张安世笑着道:“臣要是说了,可能吕公……不,吕震他承受不了。”
吕震脸色一变。
张安世道:“事情是这样的,臣见他死也不开口,于是乎……便在想……他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不可能会将希望放在所谓的鞑靼部上头,可他又死也不说,显然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同党。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这样的大罪,他宁愿受刑,也抵死不认,这显然不是他吕震的风格。”
张安世看了一眼朱棣,接着道:“陛下,你也知道,这吕震其实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吧,这样的人,照理根本熬不过刑,可有什么支撑着他……死也不肯开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