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天大功劳与万死之罪(第2/3页)
曾光道:“倒是方才,张安世左一口夏公,右一口夏公……”
刘振南脸色更是铁青,终究叹了口气,道:“哎……等等看吧,看看宫中会是什么态度。”
这二人此时满腹心事。
他们心心念念地想要挑拨离间,殊不知,对于张安世而言,他压根没心思去挑什么事。
可现在,张安世随口一句夏公,反而直接把二人干沉默了。
心怀鬼胎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也是这般心怀鬼胎。
这心思越深沉之人,也才会认为别人一定也和自己一样不简单。
正因如此,一听张安世提及夏公,便总让曾光这般人有一种生理上的不适和反感。
曾光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正待要离开。
却见刘振南眼眶微红,忙用长袖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曾光讶异地道:“刘都事何故如此?”
刘振南凄然道:“我哀民生多艰,叹某些人,为了政绩,横征暴敛,强取豪夺,就为了……哎……”
曾光张了张嘴,却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
……
夏原吉此时正尴尬地站在文楼里。
朱棣分明显出了不悦之色。
杨荣等人亦一个个安静地伫立着。
朱棣这才慢悠悠地道:“夏卿家,右都督府的钱粮,还未奏上吗?”
“迄今未有。”夏原吉尴尬地道:“臣督促了几次……”
朱棣皱眉道:“时候已不早了,来年的开支,年前就要料理。户部这边……要加紧。”
夏原吉很是为难地道:“只是右都督府的钱粮未至,户部这边的许多收支,也就不好……”
朱棣冷冷地看了夏原吉一眼,沉声道:“你是户部尚书,事急从权的道理也不懂吗?”
夏原吉只好无奈地道:“是,臣万死。”
朱棣又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治军如此,治国也是如此,钱粮乃是国家之本,不过此次右都督府倒是有一些奇怪。”
说到这里,朱棣的目光一转,落在另外二人的身上,道:“杨卿、胡卿,你们有何看法?”
胡广道:“右都督府这边,需予以一些惩戒。要知道,天下各州县,都已呈送。而右都督府在天子脚下,却是迄今不曾送来,这是什么道理?若是有样学样,各布政使司和州府都如此,那么朝廷还怎么施政?”
“臣以为,无论如何,也要予以一些惩戒,才可以儆效尤,让人心悦诚服。”
朱棣听罢,没有做声。
胡广则是看一眼杨荣,意思是让杨荣也劝一劝。
这事确实不小,可见杨荣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胡广又道:“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有州府若是敢如此怠慢,太祖高皇帝是要杀人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陛下,臣与张安世无冤无仇,只是觉得,总要予以一些惩戒才好,不然的话……”
杨荣这时却是气定神闲地道:“胡公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臣在想一件事。”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杨荣。
却见杨荣继续好整以暇地道:“右都督府就在天子脚下,往返容易,与户部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而且前两年,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而今岁,却是足足耽误了大半个月,迄今还没送钱粮簿子来。”
“这无论怎么看,事情都很是蹊跷。与其这个时候,对其喊打喊杀,倒不如,细细问明事情原委。”
夏原吉这时苦笑道:“问了几次了,都说快好了,不是不想问……只是……”
杨荣微微一笑,道:“张都督行事虽有时糊涂,可这样的事……陛下,臣没见过张都督怠慢正经事的,所以臣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依臣看,还是查明才好。”
朱棣听罢,颔首:“是啊……”
朱棣说着,站了起来,道:“亦失哈……”
“陛下……”
这亦失哈还未应声,通政司这边,却已心急火燎地来了个宦官,这宦官在殿外呼了一声。
朱棣道:“进来。”
宦官碎步进来,行礼道:“禀陛下,户部那边来人说,右都督府的钱粮呈送了。”
“嗯?”朱棣一愣,看向宦官道:“账目取来朕看。”
于是一份账目很快便送到了朱棣的手上。
朱棣看过之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竟是久久不语。
“陛下,陛下……”胡广看朱棣这奇怪的反应,忍不住低声交换提醒。
朱棣这才回神过来,他凝视着胡广,一言不发。
胡广道:“陛下……这……”
朱棣突然大吼一声:“入他娘,这账目……核算过吗?”
胡广猛地给吓了一惊。
可这是询问显然是对那通政司说的。
通政司的宦官忙叩首道:“户部那边理应核算过,应该不会有错。”
朱棣禁不住道:“可怕,太可怕了。”
见众臣一头雾水。
朱棣转而道:“今岁……右都督府银税便有九百七十五万,粮税三百万石……这何止是冠绝天下,便是满天下的钱粮加起来,也不如他这右都督府!”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概念呢?
这应该是自大明以来,第一次以一个右都督府,形同于布政使司的行政单位,单单税银,就远远超过了历年全天下银税数倍。
这种记录,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而朝廷也必然大为宽裕,宽裕到什么程度呢?
照着以往一半上缴国库的情况来看,一个右都督府,直接给增加了纹银五百万两。
是往年银税的一倍。
可以说,夏原吉做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从未这样富裕过。
“怎会有这样多?”夏原吉真真是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朱棣道:“你问朕,朕还要问你这户部尚书,你这户部尚书尚不能了解实情,却来问朕?”
夏原吉:“……”
朱棣道:“话说回来,今岁也超出太多了,这数目,真是无法想象……来人……来人……赶紧召张安世来觐见。”
“是。”
那通政司的宦官听罢,叩首,忙不迭地告退而去。
朱棣这才看着众臣,道:“这一下子,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张安世……哈,这家伙,他是变戏法的不成?金卿家,你这戏法可远不如张卿。”
金忠:“……”
金忠被干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道:“陛下,臣不是变戏法的,臣从前确实知晓一些小术,可此道乃玄学……”
“好啦,好啦,朕知道了。”朱棣摆摆手,接着道:“朕没有瞧轻的意思,朕只是做一个比方。”